讲述人：罗维道将军长女罗愤

　　清明节到了，我又来看您了。您不喜欢那些花架子，我就什么也不带，不烧纸钱，不买花，就来陪您说说话。您看，我的外孙女妞妞也来了，她现在长大了，还是和以前一样乖巧。对小区里的环卫工人、保安、花匠都很有礼貌，小嘴可甜了。邻居都夸：“整个小区的孩子，就数你家妞妞最懂事。”

　　每到这时，我就会想起您。因为我们教给妞妞的，都是您教给我们的呀！您出身贫苦，少年时就投身革命，身经百战，但您却从来不提您立下的战功。解放上海时，您争取到了国民党将领刘昌义的起义，2007年的一天，我随口提到此事，夸您是解放上海的功臣。您很生气，“我不是什么功臣。打了几十年的仗，在我身边牺牲了多少人？他们才是功臣！”

　　是呀，在我的记忆中，您从来不以功臣自居。直到去世，您住的还是上世纪60年代修的老房子，连空调都装不上。妈妈也是一样，直到退休，都坚持自己骑自行车上下班，风雨无阻。不仅对自己，您对我们兄妹要求也是同样严格。从小到大，我们从没有因为您而享受过什么优待，和普通战士一起吃食堂，像其他孩子一般自己去上学。现在妞妞也是一样。我们家条件好了，买了小汽车，可是妞妞上学，从来都是自己去坐公交车。艰苦朴素的作风，我们都记得呢！

　　您对自己的孩子严格，对别人却十分慷慨。这么多年，就连我也不知道您默默帮助了多少烈士的子女。新四军十六旅四十八团团长刘别生是您的老战友，他在新登战役中牺牲后，您和母亲坚持从当时每月20元的津贴中拿出10元，寄给他的遗孀和两个孩子。前两年，我去参加初中同学聚会。班上的一位同学告诉我，当年妈妈无意中从我口中得知她家里很困难后，便帮忙为她母亲介绍了工作。

　　这些事情，您和母亲都没有告诉我们，我也是这些年才慢慢了解到一些。不过没关系，您已经用行动告诉了我们该怎么做。其实，上大学时，我偷偷给寝室里生活困难的室友家里寄去了30元钱。这事，您不知道吧？

　　您常常念叨着，无数先辈的牺牲才换来了今天的好日子，我们不能忘了他们。我要告诉您，不仅我们记得，妞妞她也记得呢！前几年，我带着只有3岁多的妞妞去了浙江长兴，参观新四军苏浙军区纪念馆时，她指着烈士雕像问：“外婆，我能不能拜一拜他们？”

　　看着她小小的身躯，在雕像前认真地鞠躬，我真的很欣慰。您知道吗？她可喜欢听新四军的故事了，每年清明，她也会跟着我们去给烈士们扫墓。我相信，妞妞长大后也会像您，像我们一样，发自内心地尊敬、缅怀革命先烈。他们的故事，我们会传承下去。

　　以前我想，别人家都有家训，我们家为什么没有呢？后来，我想明白了，您不善言辞，却用一生的行动告诉了我们做人的道理。您离开后，我将它们归纳成了一句话：“不要官，不要名，老老实实做百姓；不要钱，不要利，清清白白做小兵。”您不仅做到了，也要求我们子女都要做到。

　　您放心吧，我们兄妹您是知道的。我会把妞妞也教育好，让她成为一个正直、朴实的孩子。对了，您一直非常关注空军的建设，我要告诉您，我们的祖国、我们的空军越来越强大了。去年，我们自己研发的歼20已经公开亮相，您要是能看到，一定会非常开心吧！

　　（记者 王闲乐 整理）

　　人物档案

　　罗维道，男，1914年10月出生，中共党员，1929年参加红军，历经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2011年10月18日22时50分在南京逝世，享年9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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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徐宙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