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30年过去了，两岸出版交流合作逐渐由间接走向直接，从一般交往走向实质合作。出版交流就像一面历史留下的镜子，折射着过去、现在与未来。”近日，台湾出版协会理事长陈恩泉在厦门对《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记者回忆了当年两岸出版界交流合作的破冰之旅，感慨万千。

    如今已是80岁高龄的他，说起往事依然历历在目。满头白发又精神矍铄的他，依然奔波于海峡两岸，投身在两岸出版的交流合作中。

    克服重重困难 开启破冰之旅

    1938年出生的陈恩泉是台湾彰化县人，服完兵役就进入书局工作，此后更是自创台阳书局。与出版结缘大半个世纪，陈恩泉笑称自己从未当过出版界的逃兵，1988年之前，他也曾带领台湾出版社代表参加过法兰克福、东京等多地的书展，但一直没能实现到大陆参加书展的心愿。

    1987年5月，杨尚昆同志率团访问美国。在纽约市举行的美中协会和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午宴上，杨尚昆向台贸公司负责人表达了希望台湾出版界来大陆参加书展的愿望。当时，台湾图书出版事业协会为此事召集多家出版社讨论落实，时任台湾图书出版协会副秘书长的陈恩泉坚决主张前往大陆，并积极张罗。最后，维新书局、台阳书局等7家出版社决定加入队伍，组成共有11位成员的台湾团，陈恩泉就是其中一员。

    陈恩泉说：“在那之前，一直觉得时机没有成熟，知道大陆有这个意愿之后，我们开始有了信心，大概过了两个月，台湾宣布开放老兵返乡探亲政策，我知道机会来了，去大陆参加书展，可行！”

    1988年10月中旬，团里的8名台湾代表以探亲的名义，纷纷通过香港转机抵达大陆，但陈恩泉和另外两人在祖国大陆没有任何亲属，只能以旅游的名义先去日本，还差点儿滞留在日本。后来，陈恩泉等人终于登上从日本飞往上海的班机，在海峡两岸图书展览开幕前一天傍晚赶到上海。

    10月20日，书展正式开幕，40年没有过直接信息交流的两岸出版人跨越海峡，站在一起。也正因此，这次活动被称为两岸出版界交流合作的破冰之旅。

    陈恩泉说：“原来大家还担心，到了大陆之后还能不能回台湾，但是到了之后看到大陆的情况，已经完全没有了这样的顾虑，只觉得相见恨晚。已故海峡两岸关系协会会长汪道涵先生当年在书展开幕式上讲的‘两岸同胞同宗同文，出版界应携起手来，推动两岸交流，加强合作’，我到今天也没有忘记。”

    通道打通之后 交流势不可挡

    30年前，台湾方面不允许运送出版物到大陆。陈恩泉1988年来参加书展时，是通过香港好友吴中兴拿出他的吴兴记公司里的库存图书，从香港送到海峡两岸图书展览上，一共运来3000种台湾图书。

    破冰之旅正式打通两岸出版业民间交流的通道，架起沟通的桥梁，两岸图书版权贸易数量逐渐增多，台湾的言情小说、武侠小说热销大陆，大陆的文学作品及社科出版物也受到台湾读者的青睐。1989年2月，首次由港澳台三地联合编辑的《岁月山河——图说中国历史》出版发行，1993年，首次在北京举办台湾图书展览，1994年，大陆首次到台湾举办大陆图书展。一个个“首次”建立了两岸出版交流的多条渠道。

    桥梁架起来了，但是两岸的图书交易依然不够便捷。韬奋基金会副秘书长黄国荣回忆，20年前，两岸的图书交易往往还需要通过中国图书进出口公司或者厦门对外图书交流中心按相关程序办理，交易周期较长。2005年，厦门对外图书交流中心总经理张叔言找到中国版协，一起商量搭建海峡两岸图书交易的固定平台，时任中国版协常务副秘书长的黄国荣说：“国家重视海峡两岸的交流，有‘海峡两岸’这4个字，海峡两岸图书交易会就能办起来。”

    海峡两岸图书交易会成功办起来之后，两岸的图书交易有了固定的平台，图书交易更为方便，图书周转的周期也大大缩短了。第一届两岸图交会，台湾带来的书全部售出。第二届大陆带到台湾的2000万码洋的图书，也由台湾的一家公司包销。黄国荣说：“当年年底在台湾方面没有全部结算的情况下，厦门外图先行全部与参会出版社结清书款，进一步推进了两岸出版交流的良好局面。”到了今年的第十四届两岸图交会，现场零售和征订图书总码洋合计3480万元，达成两岸版权贸易意向签约362项。

    渠道更加畅通 版贸更加热络

    福建沿海与金门、马祖地区直接往来之后，台湾出版人来大陆参加书展更方便了。台湾图书发行协进会理事长林敬彬回忆起自己2005年到厦门参加第一届海峡两岸图书交易会的情景时说：“‘小三通’给大家带来了极大的方便，那时我们来了近百人，扛了近80箱书和文宣品上飞机，大家都干劲十足！”

    “破冰之旅那一年，我刚刚26岁，踏入出版业才第三个年头，前辈们披荆斩棘，实属不易，感谢带头破冰的前辈。如今，我已在出版业扎扎实实干了33年，见证了两岸在出版交流方面的创举与成果。”林敬彬说，现在直航的飞机多了，台湾出版人要到哪里参加书展都不用发愁了，北京图书订货会等展会也为台湾精品图书进入大陆书店及图书馆再开一扇采购之窗，而且，由原福建省新闻出版广电局统筹规划布局，厦门外图集团负责项目对接和协作的“台湾书店”项目，已先后在莆田湄洲岛、福州、漳州、厦门等地开办书店，重点展销台湾著名作家的作品，这进一步拉近了台湾出版界与大陆读者的距离。

    进入21世纪以来，两岸图书版权贸易的步伐明显加快，版权交易数量持续增加，交易品类更丰富多元。2000年—2016年，大陆向台湾版权输出共17589项，版权引进共23999项，两岸图书版权贸易共计41588项。

    “以前我到大陆卖版权，后来渐渐开始跟大陆买版权并向大陆同行学习取经。”林敬彬直言，大陆有很多的商机，版权贸易能带来实实在在的收益，所以自然而然地，大家也越来越重视两岸的出版交流与合作。

    今年2月，国台办等29个部门联合发布《关于促进两岸经济文化交流合作的若干措施》，再次强调“对台湾图书进口业务建立绿色通道”。林敬彬期待，建好绿色通道并颁布施行细则后，能做到一次审批各关通行，以帮助台湾图书在大陆市场有更好的发展。

    时光荏苒，两岸出版交流已经走过30年。台湾图书出版事业协会理事长林洋慈说：“两岸出版交流从最初的办书展、版权贸易、图书进出口，发展到合作出版、联合购买海外版权，甚至合资开书店、办物流等，交流合作的方式多样而紧密。尤其最近10年，面对出版业转型和整体大环境影响，早已相互依存的两岸同行还共商合作对策以突破当前的困境。希望越来越多的两岸新生代出版人接过前辈的接力棒，为两岸的出版交流作出更多的贡献。”(记者 袁舒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