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失算与媒体失范

    岁末年终，回眸今年的世界大事，有两件事会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赫然跃入公众视野：英国脱欧公投和美国总统大选。这两件事之所以如此炫耀显赫，不是因为它们实行一人一票的选举制，让民众充分发扬民主，世界上不乏此类案例；也不是因为它们赢得各种媒体青睐，受到连篇累牍关注，国际上经常发生此类事情。它们之所以如此张扬显眼，其独特之处在于：其一，性质相同，发生在最发达的资本主义民主国家，政府行为，全民参与，程序完善；其二，结果相似，选举结果与初衷南辕北辙，让各自国家的选民大跌眼镜，推倒重来的呼声不绝于耳，首相总统不得不出面回应；其三，媒体相仿，英国公投和美国大选前，两国媒体纷纷选边站队，英国媒体分为两大阵营竭尽全力助威造势，美国舆论则形成史无前例的一边倒；其四，影响相当，以客观公正自由自居的英美媒体，公然挑战新闻职业守则和新闻道德规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造成的负面影响相当深广；其五，疑问相继，世人纷纷发问，探究公投和大选结果出人意料的深层原因，意欲打破砂锅问到底。一言以蔽之，此两件大事集中暴露了西式民主失算与西方媒体失范的严重弊端，这一现象让人深思，发人深省，影响深远。

    英国采取公投方式决定与欧盟的关系，卡梅伦当初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旨在通过公投取得一石三鸟之效果：平息国内的脱欧议论，稳定与欧盟的关系，进而筑牢执政根基。未料事与愿违，自我玩火，外加媒体煽风点火，风长火势，脱欧之烈火似脱缰之野马而失控。民主与卡梅伦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在哼着小调告别唐宁街10号时，首相先生想必会为自己的失策、公投的失准、民主的失算而悔恨不已。这从他最后阶段不遗余力为“留欧”大声呐喊就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英国不乏“事后诸葛亮”为他指点迷津：对于像脱欧这样关乎全民利益的重大议题，应该由议会决定，哪能让公投决断？

    再把目光转向大西洋彼岸的美国，看看总统大选的新闻报道。维基解秘网曝光的一些民主党人邮件证实：民主党竞选总部与媒体界频频私下勾结。俄罗斯《消息报》分析了美国十几家一贯亲共和党媒体的报道，发现“象”党的院外集团转而站到“驴”党一边：“几乎所有美国媒体都顾不上保持客观立场，都支持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一拨亲共和党的媒体也背弃了数百年的传统，为民主党人摇旗呐喊。”难怪特朗普戏谑道：“美国媒体和希拉里躺在一张床上。”

    然而，与英国公投结果一样出乎所料，特朗普胜选了，法国《世界报》将其与2001年骇人听闻的“9？11”恐怖袭击相提并论。对此，西方有识之士从两个方面反躬自问：媒体为何失范？民主缘何失算？

    在深挖民主失算的根源时，英美精英人士不约而同地认为，“颠覆性”大选难挽“美式民主”颓势，其根源在于西方体制性腐败。这是因为“这场政治灾难在很大程度上是我国制度自己造成的”，美国《外交政策》双月刊网站的文章进而列举了美国制度的三大弊端：首先是疏忽之过，大多数民众未能从经济发展中受益，政府却袖手旁观；其次是佣金之错，大公司和华尔街一直在通过游说和竞选捐款为政治影响力投入巨资，他们在华盛顿格外有发言权；再次是包容精神之失，“这场选举扯掉了最后一丝对美国民主制度和公共生活中包容精神的尊重”。在竞选过程中，有的总统候选人丑化对手，吹嘘自己，讽刺弱势群体。在英国《独立报》网站12月3日的一篇文章中，透明国际创始人之一劳伦斯？科克罗夫特将西方体制腐败分为五种类型：竞选资金、游说行业、金融腐败、企业行贿和腐败危及碳排放的努力。

    其实，对于资本主义制度的腐败和资产阶级民主自由的虚伪，慧眼识珠的美国人早已有所洞察。这次美国总统竞选及其新闻报道，就勾起人们对马克？吐温的著名小说《竞选州长》和迈克？奎因的讽刺小说《金喇叭》的清新回忆。

    对于美国媒体严重误判大选结果，未能把握本国的“复杂脉搏”，《纽约时报》媒体专家吉姆？鲁滕贝格认为，这源于新闻“没有成功检测到很大一部分美国选民沸腾的愤怒，这些人感到自己被一个只让某些人享受到的经济复苏所抛弃。他们也感到被华盛顿、华尔街和大型媒体的精英们所羞辱”。对此，德国传媒学专家沃维大声疾呼：西方记者和学者不能再“生活在象牙塔里”了！

    英国脱欧公投和美国总统大选，犹如两记响彻全球的警钟，告诫西式民主的吹鼓手们和西方新闻自由的标榜者们，你们的民主模式和新闻自由范式并非十全十美、尽善尽美，再勿“以我为中心”对别国的民主与自由指手画脚、横加干涉了。文明的多样性是人类社会的显著特征，民主和自由并不存在所谓的完美模式和完满范式，适合各自国情、行之有效且不断发展完善的民主与自由，就是好的模式和范式。也许俄罗斯国际问题专家韦尼阿明？波波夫的一席话意味深长：美国大选彻底暴露了西方的政治体制危机，以及社会各阶层的严重分裂。西方执政者需要认识到，面临如此多的全球性问题，开展平等的多边合作已经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