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河情.滦水行”京津冀三地媒体大型联合采访系列报道
2017年06月10日 13:00:03  来源: 河北记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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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表作二

一条河 三个人 禁牧 一个羊倌的“下岗”

    “今天去哪?”

    “北坡。”

    “天气预报说有雨,带上雨披,早些下山。”

    7 月5 日一早,距离潮河源头不过百米的一户人家,王树申吃过早饭,告别妻子,出发“巡”山护“源”去了。为保护潮河源头的水,他放下拿了半辈子的羊鞭子。

    丰宁满族自治县黄旗镇潮河源村,是潮河的发源地。潮河水从村子南山脚下蜿蜒而出,经滦平县流向古北口汇入北京密云水库,每年为该座水库提供着59%的蓄水量。

    牧业曾是这里乡亲们主要的收入来源。

    王树申的父亲王明久曾是村里最大的养羊专业户,靠百余只羊,给五个儿子一人盖了一处房,一人娶了一房媳妇。

    老王家哥五个子承父业,羊在山上撒了欢儿地跑,到了年底就换成了白花花的票子,一年好几万的收入,日子过得美得很。

    可是,连年过度放牧,牛羊把山啃得溜光,昔日“河道长流水、遍地水泡子”的潮河源,水量急降。

    为了涵养水源,市里决定全面禁牧,将大片的农牧地还原为林地。

    “财路给断了,往后吃啥?喝啥?”

    王树申想不通,几次想在晚上偷偷上山放牧。

    “咱这是潮河源,水要流到北京去哩,源头断了,下游的人就没水吃,咱还叫 啥潮河源?为了挣钱,让人家戳咱们庄户人的脊梁骨,不值!”

    老书记王耀忠拿着一本《环境保护法》,从国家大局到法律法规,一连讲了三个多小时。

    王树申听着听着,把手里紧握着的羊鞭子悄悄扔到远处。

    全面禁牧的第二年,王树申把100 多只羊悉数卖掉了。

    熟悉山野环境的他,被村里聘为护林员,兼顾着保护村边的潮河水。8 个月的防火期,他几乎天天扎在山里。

    村里发的职责小本本,他随身带着。不许见明火、河道里不许洗澡、不许乱扔垃圾……他对应着一条条地做下来。

    草儿长起来了,光秃秃的山绿了,水清了,潮河源又欢腾起来,生态环境一天比一天好。

    几年来,在王树申看守潮河源期间,没有发生一起牲畜破坏环境的事。虽然收入减少了,但是看着潮河源重现生机,他觉得值。

    为了保护山场,承德市连续7 年强力实行禁牧措施。最高峰时,羊存栏量300 万只,目前已压缩到200 万只。据调查,每减少一只羊,可间接保护15 亩山场。据估算,流域农民由于禁牧每年减少收入约2 亿元。

    稻改旱 一个水稻种植大户的“放弃”

    “今儿高兴,咱们吃这米!”

    7 月7 日,是潮河岸边的红旗村老汉赵俊国家正房“上梁”的好日子。

    赵老汉从柜底下拿出了珍藏十年的小半桶稻米,颗粒饱满。

    十年前,为了节约农业灌溉用水,滦平县红旗村2000 亩稻田改为“靠天吃饭”的旱田。

    当年8 亩多的稻池地,打下来万八斤的“浑水稻”,赵俊国一家“省吃俭用”,仅剩的一些,当宝贝疙瘩似地留到了现在。

    红旗村位于潮河中游,在潮河水的滋润下,土地肥沃,稻花香百里。

    大到盖房娶亲、供娃娃上学,小到针头线脑、新衣鞋帽,大米能顶钱使。“姑娘嫁到红旗吧,能吃上好大米。”

    “我闭着眼睛,一把抓下去,哪些是草,哪些是稻,我心明镜似的”,一下子不让干了,种了一辈子

    水稻的赵俊国上了火,“这是砸了饭碗呀!”

    大大的月亮底下,赵老汉一连几个晚上来到田埂边,闷头发呆。流水映着月光,蛙鸣虫唱,一池池的稻穗吃得滚肚溜圆,他和老哥几个在地头的窝棚里喝酒唠嗑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奥运会就要开了,紧出来的水给北京喝,给来咱国家的客人喝,这也是光荣不是?咱是庄稼人,也懂得这个理。”

    赵俊国怎么不记得,申奥成功那会儿,全村比过年还热闹,他买了一挂1000 响的鞭炮,媳妇做了一大桌子菜,他喝多了。

    头顶还是那轮月,静悄悄,亮堂堂。当年,赵俊国家的8亩水田地全部改种了玉米。头年为了“习稻”新做的木锨,没了用处,一套种水稻的工具,他一直留到了现在。

    有人给赵老汉一家算了一笔账:每亩稻田产水稻750 公斤左右,按照每公斤6 元的市价计算,每亩地加工稻谷后的毛收入为3375 元;改种玉米以后,亩产也在750 公斤左右,按照每公斤1.5 元的市价,再加上“稻改旱”550 元的补贴,每亩地的毛收入为1675 元,相比种水稻每亩地损失了1700 元,8 亩地算下来就是1 万多块!

    “我损失些,可是节省的水供给了北京,我觉得值!”

    为了多向密云、潘家口水库输水,多年来,承德通过压缩稻田面积等方式,累计减少水田面积25 万亩。按每亩平均节水600 立方米计算,“两河”流域年平均节水量1.5 亿立方米,按80%输入下游密云、潘家口、大黑汀水库计算,平均每年增加入库水量1.2 亿立方米,农民因“稻改旱”每年减少纯收入1.75 亿元。

    涉污企业关停 一个沙场老板的“改行”

    滦平县巴克什营镇稻池村是潮河“入京”的最后一站,绵延159 公里的潮河水从这里流向密云水库。

    7 月8 日,潮河岸边“伍哥”陈德伍的果园里欢声笑语,上午又迎来了一拨北京客人。

    熟透了的杏子挂在枝头,扁桃晒红了脸儿,果园一旁的50 亩绿油油的五谷杂粮地里长势正旺。吃饱喝足,一伙人步行5 分钟就回了北京地界儿。

    百米外,“伍哥”指挥几名工人清理沙石,按照镇里安排,旧沙场的沙这几天要填埋干净。

    稻池村与古北口毗邻, 村民戏称“炕头炕梢俩信号”。“伍哥”是村里的能人,他在村里有矿、有沙场,这些年为村子义务修桥铺路,做了不少好事。

    2011 年底,为了保护潮河水,滦平县对潮河沿岸的污染企业进行关停。作为共产党员的陈德伍,关掉了山上的金矿。2013 年,虽然经营多年的沙场的执照还在有效期内,他还是在全县带头第一个关掉了它,这一下就带来了800 多万元的损失。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是开沙场多年来对环境的破坏,他也看在眼里。挖沙子,河道里都是大坑,浑浊的河水泥沙俱下;破坏水生态,鱼虾都死了,水质变糟了。

    他也琢磨,相邻的古北口村的农家游热闹得很,咱承德有的是好山好水,吃这碗“绿色饭”更长远。

    当年,他承包了70 亩果园,又和人合伙经营起了绿色采摘。如今,草深林密,瓜果飘香,“伍哥”的绿色果园红红火火。

    “离北京最近的沙场是我关掉的。”站在他的果园里,“伍哥”不忘开玩笑。近20 年来,承德市为保护滦、潮河水质,先后关停取缔“两河”流域污染企业1400 余家,禁批2000 多个有污染可能的企业上马,少就业30 万人,每年减少利税几十亿元。

    一路上,我们听到了太多人与河的感人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有的垂垂老矣,有的已随风而逝,长眠在奉献过的青山绿水间。在蜿蜒数百公里的滦、潮河两岸,百万承德父老为有效护河选择了自觉“转身”,一衣带水的情谊犹如滔滔河水,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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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刘艳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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