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黄色旧书桌，装笔的易拉罐盒，硬纸板做的的灯罩，一本本翻旧的笔记本……这是浙江省嘉兴市农业科学研究院的老院长姚海根的办公室。

    “实验室在地里，我们是流汗的人”

    “我白天是农民，晚上写报告、写论文的时候才是知识分子。”

    一个培养虫子的养殖大棚对面是一栋水泥外墙的房子，一楼就是姚海根的办公室。两张木桌子、几把椅子、两个书柜，就是办公室的主要家具，地上还放着两个绿色塑料外壳的暖水壶。书桌、椅子背上都写着“市府”两个白色漆字，姚海根说，这些桌椅都是以前市府淘汰下来的，用了二十多年了，但他不想换，“反正功能都一样”。

    “农业科技的核心是人，我们是和农民打交道的人，性格也像农民多一些。农民的性格就是朴实、本分、勤恳。”姚海根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穿着一条深蓝色劳工布裤子，一件深绿色T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农民。有一次他刚从田里出来就直接跑去市政府开会，沾着泥土的他还被市政府的门卫拦下，直到他掏出证件才让他进去。他说：“我们做农业研究的，实验室在地里，我们是流汗的人。”

    “科研是寂寞的，也是美丽的”

    “我当了19年的一把手，除了行政，还肩负着科研任务，”姚海根说，“除了南繁工作要去海南出差，我每年回家不超过十个晚上。” 从1993年担任院长后，由于工作忙，姚海根就搬到单位住。他晚上和节假日的事件全部都在搞科研工作。以前外孙女一个月过来看他一次，现在外孙女上高中了，学习也忙，见得也少了。姚海根把外孙女叫做“小鬼”。他说，希望“小鬼”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但又不要离家太远，长三角地区就好。

    他的办公室到处都摆满了一本本厚厚的蓝皮笔记本，这都是水稻工作纪录表。72岁的姚海根每年要写一万六千份这样的报告。他不太会打字，每一个报告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手写的。（清华大学2015级国新班 薛瑾、陈碧玉、沈晓波、黄礼福、陈嘉林、陕少霞）

    从1965年在浙江农业大学毕业，在40多年的农业科研中，姚海根每天六点起床，有时一天都在田地里工作。生活里没有别的娱乐休闲，姚海根唯一的爱好是听中国古典音乐，《梁祝》和《春江花月夜》是他最喜欢的两首曲子。 “科研是寂寞的，但也是美丽的，也是愉快的，对我而言就是一种享受，就是休息”。姚海根说。

    “成功是小概率事件”

    姚海根说，做农业研究有四个特点，就是周期长、工作连续性大、工作量大、成功概率小。水稻新品种的研发更是如此。每年种、每年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才能实现水稻基因的重组和稳定。多数情况下，一个水稻品种就要培育十年之久，而有些品种的育种难关要倾尽毕生精力攻克。

    “水稻育种的成功概率是千分之一，成功是小概率事件，失败太常见了。”姚海根说；“当一个品种培育七八年之后还失败了，这个心情往往是最沮丧的。但失败是成功之母，需要在失败中总结经验和教训，为下一次试验做好准备。”

    让姚海根感到欣慰的是他在1978年育成的粳稻品种，之后全国都在用，还衍生出了好几百个衍生品种。姚海根领衔完成了“晚粳稻核心种质测21的创制与新品种定向培育应用”项目，获得了2015年国家科技进步奖。“等待的心情是纠结的，”姚海根说，“欣慰的是四十年过去了，终于获得了农民和同行对你的肯定。”

    “水稻是一种伟大的作物”

    “我的导师毕业于加州理工学院生物系，是1950年那年和邓稼先、钱学森一起回国的那批人。当时先飞去了香港，在香港转机。那时，台湾中科院极力挽留他，但他非常坚定地说：‘不！我要回大陆！’”正是抱着这样的“建设新中国”的愿望，姚海根的导师放弃了台湾中科院优厚的待遇条件，坚持回大陆建设祖国。

    “对于科学研究而言，科研的行动要早于生产需求。”姚院长说道，“科研人员的智慧就在于可以洞察到若干年后人们的需求，以便提前启动生产计划，我们的任务就在于尽力弥补科研行动和生产需求之间的时间差。只有这样，我们培育出的作物才具有适应性和先进性。这就好比打排球，拦网动作要提前于对方击球。”

    “水稻是一种伟大的作物，普普通通，但能默默无闻地养活世界上几十亿人口。”姚海根说。古稀之年的他头发早已花白，几十年来他就坐在这一间朴实的办公室里，默默地培育出近一百个水稻新品种，他选育的品种已在长江中下游稻区累计推广种植3亿多亩。

    南繁基地贴着一条姚海根写的标语：“一颗种子可以改变世界。”为了这粒种子，古稀之年的姚海根依然裤腿上粘着泥土，手上拿着笔。（清华大学2015级国新班 仲夏 施文荻 张可一 赵文才 张耀钟 王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