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安全生产报记者黄雄国庆走基层日记
2014年10月09日 12:25:54  来源: 中国记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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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刚刚的“十一”假期,中国安全生产报记者黄雄辗转娄底多个偏远的乡镇、村庄,开展新安全法宣传到基层、到家庭、农村安全知识问卷调查、“送安全课到村组”走访事故受害者家人、回访事故企业安全状况等活动,忙得不亦乐乎。

    湖南站记者们也取消了旅游休闲的计划,放弃了与家人团聚的时间,忍受着疾病的折磨,却见证了安全文化在基层结出的果实,带动了更多的人参与到关注安全、宣传安全的队伍中。请看黄雄在“十一”走基层采访、普法宣传进乡村日记中写下的他们的心愿——

    “一边孤老无依,一边漠然遗忘。”

    2014年10月1日 星期三 晴

    

黄雄帮聂福成调猪草,老人每天喂猪之后,还要四处采药草

聂福成带黄雄穿过草丛间小路前往家中

黄雄帮聂福挑出在割药草时扎到手上的刺

    涟源市桥头河镇太平村,一座低矮的房屋在大山映衬下,显得格外落寞、破败。一位腰弓成了90度的老汉背着一个箩筐蹒跚地走下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

    面前的这位老人,正是2003年七一煤矿“4.16”透水事故遇难矿工聂清文的父亲聂福成。我马上上前跟老人打招呼,老人显然还没有认出我是谁,只是紧握着我的手往家里引。

    这是一个被遗忘的矿工家庭。11年前,聂清文在垂死之际用粉笔写在矿帽上的“骨肉亲情,情难舍……欠我娘200元,欠邓曙华100元……建章,带好儿女,孝敬父母,一定有好报”遗言,感动了无数中国人。

    这些年来,我先后8次来看望聂清文的家人,希望以自己微薄的力量,为这个苦难的家庭尽一份心力。去年,我因住院半年未能前来,没想到短短的一年里,聂福成的老伴去世,儿媳易建章改嫁,如今家里只剩下了82岁的聂福成孤身一人。

    放下箩筐,老人拉着我的手在门前坐下,随后高兴地摸索到房里拿出自己栽种的花生递到我的手里。只是说起往事,聂福成禁不住老泪直流。

    82岁,本应是儿孙满堂、坐享清福、颐养天年的时候,聂福成也曾期盼过那般情景,可自从儿子聂清文遇难,就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门前盆中的水反复使用很久了,泛着绿光,这是聂福成费很大劲从外面挑回来的。屋子四处可见蜘蛛网和厚厚的尘埃,电线线路坏了,老人晚上只能摸黑;米罐里1.45元一斤的碎米业已见底,残留在锅里的两块豆腐和一些自制干萝卜条,就是他的午餐……

    老人流泪说:“如果儿子没死,这个家绝对不是这样子!”让我深深感受到这个家庭无以言说的凄苦。

    聂清文离世后第11年,妻子带着孩子改嫁了。2012年,聂福成相依为命的老伴又因为一场简单的风寒感冒无钱医治而引发肺炎去世。

    孤老无依,聂福成的低保问题却一直没有解决,每月只有55元的高龄补贴。因为不会写字,聂福成曾托人写过一份申请低保的报告上交村支书,却遭到无情拒绝。“村支书说80岁了还喂个猪干什么,喂了猪就不能吃低保。”老人感到委屈,而我却是满心气愤。

    痛苦与窘迫,没有关心和同情。村里逢有红白喜事,聂福成无钱上人情,亲友邻居也疏远了他。说到这些,老人泣不成声。

    猪圈里,那头今年正月买回来的猪,成了老人最大的希望,“养到12月份就有200来斤,就靠卖了它过年。”

    没有经济来源,聂福成不得不想尽办法赚钱糊口。平日,聂福成就到田间地头采摘一种名为“海金沙”的野生药草,隔几天就割满满一背篓,背到十几里外的桥头河镇药店换成钱。

    由于海金沙攀附在有刺的树上生长,采摘时极易受伤。可是新鲜的海金沙一斤卖一毛五分钱,一趟只赚五六块钱。聂福成摊开双手,一双布满老茧的手上伤痕累累,还有几根刺一直扎在手里拔不出来。

    聂福成承受着痛苦和生存的双重压力,依然艰难、执着地与命运抗争着。至今,聂福成还珍藏着儿子生前的衣物,老人思念难耐时就会看看、摸摸:“我几次想要跟着儿子、老伴去了算了,但想起儿子的话,我就得好好活着。”

    逝者已矣。安全生产事故导致妻离子散、老无所养、幼无所依的悲剧令人心酸。而忘记事故之痛,又让人心凉。

    离开聂福成家,我来到当年事故发生地,原来的七一煤矿,现已经更名为涟源市丰华煤业石坝井。矿区一圈转下来,不禁让我倒吸几口凉气!

    主井口值班室里未见值班人员踪影,井口处烟头遍地;通报栏上赫然写着“9月29号早班-290水平采二队信挂工邵为民违章超挂(重车6个),处罚20元”;安全隐患公示栏上提出的“-428东大巷工作面有涌水”隐患,整改措施仅为“加强对涌水点水质水量的观察”。来到调度室,唯一的值班人员悠闲地看着窗外,对煤矿情况一问三不知,五台电脑中仅一台“应景”地处于开机状态。

    监管日记显示,自3月以来,瓦斯监控、人员定位、瓦斯抽放三大系统运行情况均为正常,而值班人员称,人员定位系统早在几个月前就已被雷击坏,至今未修理。煤矿设备故障登记表上,只有3月3日之前的记录。煤矿安全生产四人联锁监管日记上,明确记录核准每班最多下井人数为93人,9月27日早班实际下井人数却有103人。

    当与矿工们聊起“4.16”透水事故和聂清文,矿工们都很漠然,不是“没听说”“不知道”,就是“知道有这事,不了解”。

    遗忘,或许可以减轻痛苦,但对事故教训的无知或警示教育的回避,却换不来平安!此时,不断浮现在我眼前的,是聂福成那佝偻羸弱、衣衫褴褛的身影。对于事故亲属来说,这些伤痛永远无法抹去,惨痛的教训又怎能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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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高国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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