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全

    那些满怀憧憬到俄罗斯求学的年轻人做梦也没想到，在风雪交加的夜晚，一场大火会烧掉他们的宿舍、财产，无情地夺走刚刚相识的和不相识的、来自世界各地、肤色不同的伙伴的生命。 11月24日凌晨，莫斯科人民友谊大学学生宿舍发生的火灾，震惊世界。更牵动亿万国人心。

    冰雪夜，求学青年落入火海

    莫斯科人民友谊大学坐落在莫斯科的西南方，是一所著名的学府，以培养外国学生见长。来自世界各地，尤其发展中国家的学生是该校主要的生源。目前在这里就学的中同学生有600人左右，除极少数国家公派的留学生外，绝大多数是通过留学中介公司或朋友介绍来自费学习的。

    24日午夜，窗外大雪纷飞，寒风刺骨。6号宿舍楼内，刚刚从世界各地来这里的180名学生大部分已经熟睡。凌晨1时40分左右，三位黑人女孩居住的二层203房间突然起火。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很快烧到最高的五层。在这栋宿舍楼里有80名中国留学生，大多数住在一层和二层，四层和五层也有部分中国学生居住。火灾发生后，从睡梦中惊醒的学生夺路逃生。但是住在上面两层的学生醒来时，烈火浓烟已经截断了逃生之路。一些学生情急之中跳窗逃生，但不是丧命，就是被摔成重伤。据脱险的中国学生向记者介绍，他们看见许多黑人学生从4层和5层往下跳，只听一阵阵扑通扑通的落地声音，连叫喊的声音都没有，估计掉到地面后不是丧命就是昏迷了，情景惨不忍睹。这些刚刚来到俄罗斯的青年连用俄语呼救的能力都没有，据俄紧急状态部估计，报警至少拖延了30分钟，消防车到达现场时，整个建筑物已成为一片火海。抢救人员在现场就发现33名死者，另有3人在医院不治而亡，近200人受伤，170多人被送到医院抢救和治疗。

    住在一层和二层的中国留学生很快逃离火海，但仍有46人受伤，3人死亡，12人失踪。一位前一天才到莫斯科的小伙子对记者说，我来俄罗斯之前对各种困难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第二天遭遇大火。

    据俄警方估计，大火多半是使用电器不当导致电线短路造成的。俄罗斯大部分建筑内基础设施已经老化，近年来已经发生多起学校火灾事故。

    寒风中，踏遍莫城寻找同胞

    人民友谊大学这场火灾是上世纪70年代以来莫斯科最严重的火灾。这么多中国留学生在国外伤亡，牵动了13亿华夏儿女。党和国家领导人对伤亡学生的情况极为关切，指示有关部门全力以赴进行救助。

    火灾发生一小时后，我驻俄使馆便得到消息。刚刚到任的刘古昌大使立刻组织使馆各部门积极抢救中国遇险学生。驻俄使馆教育参赞连夜赶到出事现场。刘古昌大使到医院看望伤员，向他们转达党中央和国务院以及全国人民的慰问。

    灾难发生后，党和国家领导人、社会各界以及学生家长对中国学生的命运非常关心。我使馆方面为弄清中国学生伤亡情况和具体数字花费了巨大精力。由于自费学生是通过各种渠道来莫斯科的，并没有在使馆教育处注册，有些人更是刚刚抵达，尚未完成在俄方的注册手续，这给寻找工作带来许多不便。此外，这些学生大都不懂俄语，被送到莫斯科十几家医院，院方亦无法确认他们的身份。为了弄清中国学生伤亡的准确情况和实施有效的救助，中国驻俄大使馆成立事件应急小组，派出10个小分队，由各处参赞带队，到莫斯科所有接纳伤员的医院寻找同胞。三名死亡中国学生的身份是使馆工作人员在拿到学生原始档案资料后， 25日到医院太平间从全部死者中排查出来的。

    在各医院找到中国留学生后，使馆领导向他们转达了党和国家领导人及全国人民的慰问，当场让学生们用他们的手机给家长打电话，消除家长的担心。与此同时，对那些因大火而失去住所、衣物和钱财的学生，使馆为他们购置了御寒用品、食品并提供必要的援助。旅居莫斯科的华人也在得知情况后纷纷表示愿意向同胞提供救助。我驻俄使馆还就受火灾影响的中国学生的住宿、救助以及有关赔偿问题开始同俄方进行交涉。

    当记者见到那些成功逃离火灾现场的中国留学生时，他们的情绪已稳定下来。逃过一劫之后，他们并没有回国的打算，决定继续艰难的求学之路。

    求学梦，可怜天下父母心

    改革开放以来，在一波波的出国潮之后，近几年又掀起了小留学生出国潮。许多家长节衣缩食，满怀希望把自己惟一的子女送上漂洋过海的求学之路。

    目前在俄罗斯自费求学的中国学生近1万人。莫斯科大学、人民友谊大学是接受中国学生最多的高等学府。中国自费留学生成了许多学校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中国留学生之所以选择俄罗斯，主要是因为这里的教育质量和学费水平是可以接受的。据记者了解，几乎各省市都有自费留学生在莫斯科学习。他们先在预科班接受语言培训，一年后根据成绩进入自己选择的学校。此次发生火灾的宿舍楼内，居住的都是预科班的学生。据俄媒体透露，住在失火楼内的各国学生均刚抵达莫斯科，按照有关规定，他们正在度过一段防疫隔离期。

    此次火灾事件暴露出俄校方在留学生管理方面存在着许多问题。预科班的学生语言能力都比较差，对所在国的情况不熟悉，应该给予特别的照顾、俄罗斯许多基础设施都是苏联时期建造的，因线路老化，不堪五花八门现代电器的重负而发生火灾的事情已经不止一起。来自异国他乡的小留学生涉世不深，没有生活阅历，放任的管理方式确实存在隐患。

    火灾发生后，我有关部门已经同俄方交涉，要求对此次火灾中受伤和遇难的学生给予救助和赔偿，同时要求俄方保证中国留学生的安全，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只有各有关方面切实保证这些孩子的安全，才能圆了孩子和他们父母的求学之梦。

    (光明日报2003年11月26日)

    【申报资料实录】

    作品评介：记者具有强烈的敬业精神，文章富有观场感，不仅报道了这次火灾的过程、友谊大学管理及自费留学生中存在的问题，特别是及时报道了我国政府对本国公民的关心等读者关注的问题，反映了记者强烈的政治意识。

    采编过程：2003年11月24日，莫斯科友谊大学发生特大火灾，殃及数十名中国留学生。这场火灾事故牵动亿万国人心，引起国家领导人的高度重视。在党中央和国务院的领导下，中国驻俄使馆及时展开对中国留学生的救助。这次救助过程，体现了我国新领导集体执政为民的崭新作风，在中国公民和俄罗斯社会得到广泛赞誉。记者得知火灾消息后立刻赶到现场进行采访。从发生火灾宿舍楼中的中国和其他国家留学生处了解到大量第一手资料，在此基础上撰写了这篇通讯。

    社会效果：该文是当时最早和最全面反映这场火灾的深度报道。国内不少主流媒体及世界重要中文网站都在显著位置转载了这篇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