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芳 周导

    各位听众，上海市卫生局在7月30号出台新规定：宣布在 2004年6月底前，将上海市营业面积低于50平方米的餐饮店全部关闭。这一消息传出后即刻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许多反对意见通过各种渠道反映到了上海市政府。时隔不久，上海市政府即通过新闻发布会作出回应。下面请听新闻频率记者丁芳、周导发来的新闻综述："召回"新政策也是进步

    这场不小的风波起缘于今年上半年那场令人生畏的SARS。

    上海市卫生局卫生监督所副所长方有宗向记者介绍了这个新规定出台的初衷。

    [在SARS的后期，我们看了些比较有名的餐饮业，看了以后我们很吃惊，后台简直就没办法下脚，一些餐具、用具一翻，里面有很多老鼠屎，甚至把配好的菜放到面貌全非的纤维板上。像这样的情况，发生食物中毒，食源性疾病的可能性非常大，因此我们觉得整顿餐饮业是十分有必要的。]

    出于对SARS这个至今不知传染源来自何处的流行性疾病的恐惧，出于对市民食品卫生的负责，上海市卫生局在7月30号出台了一份由上海市政府转发的《2003-2004年本市餐饮业食品卫生专项整治行动计划》，其中最抢眼的就是宣布了在2004年6月底之前，将上海市营业面积低于50平方米的餐饮店全部关闭。管理部门一再强调，这一《计划》的出台是从保护最广大百姓的利益出发。

    [确确实实是保护老百姓的利益，因为到这种小餐馆去的都不是大款，关小餐馆实际上是保护他们的利益和健康，就要这些老百姓吃饭能够安全、放心。]

    但让卫生管理部门始料不及的是，他们的这番努力和苦心，许多老百姓并没有"领情"。反对的声音主要来自两个部分，一部分恰恰是经济状况一般的平民百姓。家住陈家桥的市民罗文玉就认为关掉小饭店不应该。

    [不应该(关50平米)，这样太不方便平民百姓了。平民百姓经济收入比较低一点，吃的比较便宜，这样小饭店一关，对他们不方便了。不卫生应该加强管理、督促，要求他们把卫生搞好。]

    姚光乃老人一方面对政府部门出台这项新规定的本意表示理解，另一方面也认为关掉这些小饭店着实会给老百姓带来很大的不便。

    [这些小饭店对市民来说是有帮助的，很方便；但是卫生条件，有的好，有的不好。你现在硬是要实行小饭店都要关门，这对老百姓也不利，创造些条件，以后再实行，总的愿望是好的。]

    卫生管理部门这一新规定的出台，不仅让许多老百姓觉得"不方便"，更是让上海几千家小餐饮店主和店里的员工们不知该"何去何从"。上海市卢湾区商会副会长、上海世好餐饮管理公司董事长翁联辉是反对者中的一位代表人物，他们经营的"吉祥馄饨"连锁店目前加盟者已达70多家，而这些加盟店的面积大都不足50平方米，正好都被列在"红牌"罚出局的范围之内。翁联辉告诉记者，自从这个规定宣布之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50平米的餐饮面多量广，我觉得政府职能部门应该是引导、多提供培训，然后以比较严厉的措施监管，可以像足球比赛那样实行红黄牌，实在不行只好请你出局，仅仅以面积大小定一个标准，从管理上太简单了。所有我熟悉的做餐饮的，他们也明白我要有改进的地方，但是让我马上死，大家也想不明白。]

    各种声音通过不同的渠道快速地反映到上海市卫生局和上海市政府。对于这些不同的"声音"，市政府没有"充耳不闻"，经过研究，9月28号，在上海市政府例行新闻发布会上，新闻发言人姜澜专门就此事作出表态。

    [这个行动计划它是一个指导性文件，其中提到餐饮业经营场地在50平方米以下的要整顿，这也是卫生部门的一个倡导性的提议，它本身不具有强制性，对这类餐馆的管理，到现在为止，上海有关部门依据依然是原来的规则。]

    过去人们更多的是听到诸如汽车等因产品质量问题而被厂家"召回"，而现在是一项政府出台的政策规定因遭到强烈争执而被含蓄地"召回"，这在上海还是非常罕见的。翁联辉说，这项规定出台时社会反响强烈，而当它被"召回"后，依然反响强烈。

    [政府能够正确的对待百姓的反应，客观的实事求是地认识到自己可能在规定中的不足，这样一种做法在百姓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口碑非常好。]

    华东政法学院行政法教研室主任朱芒认为，政府在出台新《规定》时本来是为了实现公共利益、维护公共利益这样一个好心，但问题是，新《规定》的出台缺乏程序。

    [面积必须要50平米，我们从法律上说是缺乏说明的。你可以定50千米，但你必须很清楚的说明，为什么50平米可以解决这个公共利益的问题。接下来，你要听一下别人的意见，但是现在就变成单方面，是个程序的问题。]

    参与制定这项规定的上海市卫生局卫生监督所副所长方有宗也承认，在制定政策时，好心办了错事。

    [当时提出50平米，我们是好心，都给它做了规定，但是这个出台的过程当中没有很好的听取各方面的意见，好心办了坏事。按照《行政许可法》，只有法律法规的规定，你卫生局没有权利提出新的要求的。]

    一项法规、决定的出台，不论它是处于多么善良的动机，不论它能发挥多么重要的作用，首要的前提是：它必须符合法定程序。上海市人大法工委主任沈国明说，程序对于保证一个事项的公正性是非常重要的。

    [程序对于保证一个事项的公正性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不能忽略程序。政府运作如果没有程序的话，那么对于社会带来的危害是比较大的。]

    中国律师协会副会长、上海律师协会会长朱洪超认为，政府这样做，得到的将是群众对政府的亲近和信任，也会给其他部门许多的启迪。

    [给我们最大的启迪，今后任何一部法律、法规或规章的出台，我们要考虑到各种关系利益之间的复杂点、所在点，这就要求在制定相关法律和规章的时候要进行科学调研，法律利益的得益者和被削弱者都应该听取相互的意见。]

    政府的每一项政策都难以做到完美无缺，正视政策存在的"瑕疵"及时做出"召回"行动，这是开明政府应有的胸怀，朱芒认为，通过这件事也传递出一个信号。

    [公众对法的制度的形成，它的参与性开始在加强。开始了从单纯的支配关系走向社会和国家、政府和社会成员之间的互相互动关系，这一点是非常好的，是一个制度上很大的进步。恐怕在我十门国家也是比较新的一个制度发展的现象。]

    十分可喜的是，记者最新了解到，上海市卫生监督部门在这项新规定被"召回"后，并不是垂头丧气，而是积极吸取教训，为了上海千千万万市民的饮食安全，他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制定更为科学、更为完善的食品卫生整治行动计划。

    (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新闻频率2003年10月3日)

    【申报资料实录】

    作品评介：这是一篇透明而充满民主精神、思辨特色的广播新闻。通过对"营业面积小于50平方米的餐饮店一律关门"这一规定被"召回"前后的充分报道，清晰地向听众展现了政府部门好心办错事，但能及时纠正具体做法的新气象，表现了"执政为民"的重大主题。报道发挥广播特点，以相关人员的录音实现了不同人群对同一问题不同看法的交流式报道，增强了新闻的真实性感受。报道揭示了我国的民主法制建设进程正在取得实质性的进展，政府与社会群体之间的关系从过去的单纯支配关系向互动方向变化。而在推进我国政治民主化建设的同时，报道也提出，民主法制建设进程中依法行政的观念还要切实加强。新闻综述论点清晰、结构巧妙、录音运用恰当，增强了可信性、权威性和说服力，使说理透彻，易为听众接受。

    采编过程：作为"卫生战线"的记者，在市政府的新闻发布会前夕，就已经开始从四面八方听到了对卫生部门出台这一"规定"的各种意见，记者原本准备在充分的采访、了解后，以内参的形式进行报道，但当9月28号的新闻发布会之后，政府的开明态度促使记者决定以录音综述的形式公开进行深入报道。随后记者利用两天的时间，进行了大量细致的采访。记者不仅深入到街头巷尾的小饭店、居委会了解民声，还采访了专家学者、政府官员。两天的采访紧张而忙碌。随后记者利用休息时间构思并采制了这篇录音综述。

    社会效果：这篇录音综述播出后，引发了社会强烈的反响。大家对政府"执政为民""为民着想"的态度、做法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对相关部门进一步改进做法的举措也大加赞赏。许多市民纷纷来信、来电表达看法。此篇稿件播出后，"好心办错事"的部门也主动和我们联系，表示将修改《行动计划》的有关内容，在继续加大整治、打击力度，有效保障全市人民饮食安全的基础上，要使今后的工作更加规范、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