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案让韩国走出民主政治的幻想

　　韩国国会9日以234票赞成的压倒性优势通过关于总统朴槿惠的弹劾案。朴槿惠是韩国第二位遭国会弹劾的总统，同时也是韩国首位遭到弹劾的女总统。这是代表国民民意的立法机关———议会300名议员投票的结果。对韩国政治而言，这一弹劾案究竟具有怎样的意义?

　　第一，凸显“数量”民主政治的局限性。从1987年开始民主化抗争到2016年，韩国的总统直选制实行了近30年。在总统直选制中，通过国民每人一票选出总统。这种总统选举制度曾让韩国国民满怀信心，韩国人甚至认为，随着总统直选制的实行，韩国的民主在不断完善和成熟。但是这次“崔顺实干政门”事件却反映出韩国政治中某些顽疾仍未改变。韩国人认为民主正朝着好的方向不断发展，但实则没有任何改变。这意味着，单纯地力图通过形式化的“票数”方式来实现真正的民主政治是不可行的。国会弹劾案的表决通过带来很多问题，并引发深刻的反思，比如：要如何实现韩国民主政治“质量”上的改善?　真正符合国情的韩国特色民主政治应该是怎样的?

　　第二，凸显“法治”民主政治的局限性。在国会表决前，国民之党议员金宽永就弹劾案做了提案说明：“根据韩国宪法第65条第1项规定，总统在职期间如违反宪法及法律，国会有权进行对总统的弹劾追诉。朴槿惠总统作为国家元首与政府首脑，忘却了自身职责，违反宪法和法律规定。从维护宪法地位的观点上来说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也背叛了国民赋予总统的权力和信任。”举个简单的例子，在关于总统朴槿惠的检方调查中，朴槿惠多次拒绝了“面对面调查”，违背了和国民的“约定”。她本人在法律面前都无法做到堂堂正正，又如何要求全体国民遵守法律呢?　这实际上是一种伪装成“法治”的“人治”行为，证明“法治”也是最后通过“人”才实现的。“法治”民主政治的局限性给韩国民主政治带来了挑战，对此需要彻底地反思，也迫切需要改善方案。

　　第三，凸显“选举”政治文化的局限性。1998年，朴槿惠以国会议员的身份步入韩国政坛，历任韩国大国家党(前身韩国新国家党)　的党代表。因为在参加的众多选举中都不曾失败，朴槿惠还被韩国国民称为“选举女王”。但是选举中当选的领导者并不一定都是有“能力”、有“道德”的。朴槿惠拥有的“能力”是借助其父亲朴正熙总统的光环而产生的；她的“道德”是媒体呈现出来的限定好的样子，但其真实的德行无人所知。她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只是在儒家文化思想主导下，过去“男性为中心”的韩国社会中，韩国民众非常期盼一个崭新韩国的结果。但是很遗憾，韩国国民，或者说韩国的“选举”政治文化完全被朴槿惠的“形象”麻痹了。或者说，在最初的总统选举过程中就没有实施“严格的调查”。没有经历这样的调查过程就成了韩国国家领导，这正是当今韩国选举制度和韩国政治文化的局限所在。

　　弹劾案的通过意味着韩国民主政治正面临的危机需要执政党和在野党合力解决，不能单纯地依靠西方的民主制度来实现韩国民主政治。弹劾案让我们走出幻想，直面韩国的客观现实。朴槿惠在第三次国民谈话中说：“如果朝野政治圈经过讨论，将国家政局的混乱和空白降低到最低限度，并制定出能够稳定地移交政权的方案，我将按照日程和法律程序辞去总统一职。”因此韩国面临的当务之急是，在国务总理黄教安代行总统职权期间，如何防止政治混乱，如何让政治真空最小化，如何通过执政党和在野党讨论协商的方式尽快确定韩国政治下一阶段的运转时间表。最后，为了打开韩国历史的新篇章，韩国应该给予朴槿惠总统一个体面的台阶下。

　　【作者系韩国籍学者，现为上海交通大学韩国研究中心执行副主任、助理教授 李国峰(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