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苏尔之战一盘乱棋

    伊拉克，收复北部重镇摩苏尔的战役进入关键阶段，政府军已经入城，距离城中心还有数公里。后续可能是地雷、壕沟、人盾以及艰苦卓绝的巷战。

　　战役已近20天。或许还会持续数周、数月。拿下摩苏尔的进度，要看“伊斯兰国”负隅死守的决心以及攻打摩苏尔各路军力的协调。

　　伊拉克总理海德尔·阿巴迪说，收复之战将带来一场胜利的喜庆。这句话说的轻率，根本忘记了此前的屈辱。

　　2014年6月10日，数百名“伊斯兰国”武装分子乘坐卡车攻陷了摩苏尔。负责守城的3万名伊拉克警察和士兵曾受过美军训练，却丢盔卸甲，不战而逃。轻松入城的伊斯兰国迅即掌控了这个城市约5亿美元现金、大量资产和武器，并对城市居民实施封锁性的极端统治。小偷会被切断双手，同性恋直接从楼上扔下摔死，女性不得随意上街，禁止任何娱乐，在电视上看足球联赛会被鞭刑。逃离不可能，否则亲属将代为受过接受惩罚，谋求生存也十分艰难，物资、药品短缺，饮用水被污染，人们将当下的摩苏尔形容为“中世纪的地牢”。这一切直接缘于伊拉克正规军几乎没有抵抗的放弃，而此前美军反复宣称伊拉克正规军已经具备相当的实力。

　　围攻摩苏尔的力量是杂合的统一战线。伊拉克安全部队以及其他本土力量大约4万人主要从东线、南线发起进攻，精锐部队在东线的推进十分迅速，给整个战事带来乐观情绪。

　　库尔德武装也加入了战役，在“伊斯兰国”组织控制摩苏尔并将其统治向伊拉克西部延伸的时候，库尔德武装迅速填补了伊军在这里的空缺，眼下围攻“伊斯兰国”在伊拉克的都城，是当地库尔德武装扩大地盘和势力的难得机会。

　　共同围攻摩苏尔的还有以什叶派民兵为主的40多支武装力量，他们受到伊拉克最高什叶派宗教领袖阿亚图拉阿里侯赛尼·西斯塔尼的感召，但是不接受伊拉克政府的命令。前摩苏尔省省长阿塞勒·努杰菲的逊尼派也组织了一支松散的力量投入战斗，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夺回被占的家园。

　　发起进攻的总司令部显然不在巴格达，华盛顿主导的国际联军是这场战役的主脑和指挥系统。根据五角大楼提供的信息，驻伊拉克美国军事人员超过5000人，加上法国、英国、西班牙等国军事人员，将会对以伊拉克军队为主的主攻力量提供战术、装备、情报和空中支援。美国国防部长阿什顿·卡特2日表示，已经开始跟土耳其方面商谈攻打“伊斯兰国”在叙利亚的老巢拉卡。军事关系上，摩苏尔和拉卡分别是“伊斯兰国”在伊拉克和叙利亚最重要的两个支点，而且相互提供支持。从卡特的表态看，尽管“伊斯兰国”首领巴格达迪声称会浴血守住摩苏尔，但华盛顿已经将目光投向击溃“伊斯兰国”的大棋盘，因此可以确定，摩苏尔将被拿下，不确定的只是时间长短。

　　摩苏尔之战，有三个问题有待研判。一是未来谁来控制摩苏尔。伊拉克安全部队实力最强，应该会首先攻入市中心并掌控局面。这也是国际联军的军事方向。问题就在于那些参与进攻却不认可伊拉克政府军的各派力量，他们将在一段时间里构成这一地区不稳定的因素。二是从摩苏尔溃散的“伊斯兰国”武装将去哪里？尽管其头领巴格达迪下令浴血死守摩苏尔，但从目前战事推进看，联军希望速战速决并以此形成军事震慑，令守城的极端武装分子逃离，其部分人员会在混乱中脱离“伊斯兰国”，其余力量将向临近的“伊斯兰国”控制的城镇撤离，或者向更远逃亡。这已经引发欧洲等国家的警觉，德国安全部门已经警告，遭受打击的“伊斯兰国”会试图制造恐怖事件，既为报复，也为缓解中东战场的压力。三是收复摩苏尔之后，打击伊斯兰国的行动如何推进？对“伊斯兰国”这样游动作战和愈合能力很强的武装组织，必须给予致命打击，否则将前功尽弃。按照华盛顿主导的国际联军的设想，摩苏尔之后将继续伊拉克的平乱，随后乘势追剿至叙利亚，直抵“伊斯兰国”所谓首都拉卡，从而令其首尾难以相顾，灭其元气。

　　问题由此而生。叙利亚不同于伊拉克，美方无法在此得到叙利亚政府的支持，而且将在这里遭遇俄罗斯。当下俄罗斯和叙利亚政府军大举攻打阿勒颇，促使叙利亚战事整体上对反政府武装不利。都在抢时间，国际联军对拉卡的军事投入和俄罗斯与叙利亚对阿勒颇的围攻，谁进展顺利就会在叙利亚局势中相对占优。以此观之，摩苏尔之后，真正的战斗还在后头，目标绝不止打击“伊斯兰国”，更在于两方势力对局面的掌控。好戏还在后边。夏文辉（国际问题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