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班领导层变动搅动阿富汗乱局

    近期内阿洪扎达几乎不可能在和谈问题上有所动作，“打”或将是他执掌塔利班初期的主要诉求

    驻阿富汗美军无人机5月21日发动越境袭击，在巴基斯坦俾路支省打死了阿富汗塔利班领导人曼苏尔及其司机。几天后，原任曼苏尔副手的海巴图拉·阿洪扎达成为新任领导人，“哈卡尼网络”组织领导人西拉杰丁·哈卡尼和塔利班前任最高领导人奥马尔之子雅各布，被任命为阿洪扎达的副手。此事引发国际社会广泛关注，将对阿富汗及地区安全产生深远影响。

    一年内“掌门人”两度易主，塔利班内部权力结构明显不稳。在创始人奥马尔的带领下，塔利班内部长期保持权力结构稳定和相对有效，并不断发动各类武装袭击，成为美国和阿富汗政府的心头大患。但在去年7月底，塔利班原二号人物曼苏尔成为新的“最高领袖”后，内部不时传出对曼苏尔接班的不同意见，这导致曼苏尔地位不如前任奥马尔稳定。当年11月，前塔利班政权尼姆鲁兹省省长拉苏尔宣布成立“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高级委员会”，试图与曼苏尔分庭抗礼。12月初，坊间传出塔利班高层内讧消息，一度传说曼苏尔也在交火中受伤。

    不过，2016年以来，曼苏尔逐渐巩固了自身权力。一方面，曼苏尔拉拢其他高层，通过任命高级职位等措施成功赢得塔利班前“军事委员会”负责人扎基尔、奥马尔的弟弟马南毛拉以及奥马尔之子雅各布的效忠，逐步巩固领导地位。另一方面，曼苏尔强力打击异己，派出最精锐力量压制位于查布尔等省的塔利班分裂组织，成功掌控了绝大部分塔利班作战力量。

    就在曼苏尔地位巩固之际，他被美军无人机打死，塔利班未来再增变数。与曼苏尔在正式接班之前已经实际指挥塔利班不同，阿洪扎达长期负责“宗教”与“司法审判”事务。这给其接班带来两方面影响。一方面阿洪扎达政治和军事指挥经验不足，这对领导长期处于战争状态的塔利班而言是一大劣势。另一方面，他长期在冬季“休战期”向塔利班武装分子及其子女进行宗教传播，已经成为新一代塔利班武装分子的精神领袖。尤其易于被塔利班中下层成员接受。

    此外，阿洪扎达不过分强调地域和部落出身，更善于协调不同派别达成最大程度共识。这也可以解释，在曼苏尔接班时，持不同意见的塔利班高层众多，一度占到塔利班最高决策机构“奎达苏拉”的三分之一，这次阿洪扎达则顺利很多，除了塔利班分裂组织拉苏尔派武装外，没有其他组织公开反对其接班。

    曼苏尔死后，美国及其西方盟友、阿富汗政府等均表示，这有助于推动阿富汗和平进程。美国五角大楼发言人库克说，曼苏尔是“阿富汗政府与塔利班之间实现和平与和解的一大障碍”，并指责曼苏尔参与策划威胁美国、阿富汗和盟军部队的袭击。阿富汗总统加尼则表示，曼苏尔之死对愿意谈判的塔利班而言是一个重要机会。

    分析人士认为，阿洪扎达接任塔利班领导人对于和平进程难言是好事。一方面，阿洪扎达并非“主谈派”。曼苏尔长期负责塔利班和谈事务，一度被视为塔利班内部倾向于和谈的人物。其上台后在和谈问题上出现反复，强调“圣战到底”，这主要是出于维护塔利班团结、巩固自身地位的需要，并非一味拒绝和谈。历来被视为塔利班内部“强硬派”人物的阿洪扎达则完全不同。有分析认为，他并不支持和平进程，更加注重争取军事胜利，甚至有个儿子自愿成为自杀式袭击者。

    另一方面，阿洪扎达上任之初，为彰显其领导能力，极有可能以“为曼苏尔复仇”之名发动大规模、高频率的袭击，以维护塔利班内部团结和稳定。此时接受和谈必将引起塔利班内部分歧，甚至导致进一步分裂。因此，近期内阿洪扎达几乎不可能在和谈问题上有所动作，“打”或将是他执掌塔利班初期的主要诉求。

    此外，美军定点清除曼苏尔也使美巴关系出现波折，地区形势将更复杂化。长期以来，美国持续指责巴基斯坦当局未采取足够措施清除境内塔利班及“哈卡尼网络”的庇护所，并且将对巴军事和民事援助与巴“是否认真反恐”挂钩。2016年以来，美国国会反对向巴基斯坦提供数亿美元军事援助，以支持其购买F-16战斗机，直接导致美巴军售协议搁浅。而此次美军无人机越境打死曼苏尔后，再度引发巴基斯坦的不满。巴总理谢里夫说，美军空袭行动侵犯了巴基斯坦的主权。巴外交部发言人表示，军事行动不是（阿富汗问题）解决办法，巴方希望塔利班重返谈判桌，结束阿富汗的长期战争。

    还需关注的是，塔利班领导层变动后阿富汗战场形势可能更趋复杂。极端组织“伊斯兰国”以及“基地”组织等不断拓展影响，既反对美军在阿富汗驻扎，也不时与塔利班争夺地盘。曼苏尔曾采取强硬措施压制内部不同派别，挤压“伊斯兰国”空间。阿洪扎达会否延续这一做法有待观察，不能排除“伊斯兰国”、“基地”组织等趁塔利班权力更迭，再度扩大地盘的可能。□

    （作者：王世达 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南亚东南亚及大洋洲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