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塞途的阿富汗和平进程

　　四方对话给阿富汗和平进程带来曙光，但未来仍荆棘塞途

　　文/王世达

　　1月18日，阿富汗、巴基斯坦、美国和中国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举行了阿富汗问题四方机制第二轮会议。该机制首次会议于本月11日在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举行，旨在恢复阿富汗和平谈判。四方就阿富汗政府与塔利班的和谈路线图展开磋商，并取得一定进展。四方决定，第三轮对话将于2月6日在伊斯兰堡举行。

　　路线图着眼于制订具体措施，为推动“阿人主导、阿人所有”的和平进程创造有利条件，并最终在阿富汗和整个地区实现持久和平和稳定繁荣。会议发表联合声明，呼吁塔利班所有派别尽早加入与阿富汗政府的和平对话，通过对话解决政治分歧。

　　目前，各方对和谈的期望值不断攀升。美国及其盟友在阿富汗鏖战多年之后已经认识到，塔利班作为以普什图族为主体的政治军事组织，在阿富汗仍然拥有一定的社会基础，是阿富汗社会的组成部分，无法通过武力剿灭。为此，美国及其盟友在阿富汗和平进程上的立场逐渐松动，从将塔利班视为恐怖组织、反对与其和谈转向支持阿富汗政府与塔利班对话。

　　阿富汗政府为了消除国内动荡根源，巩固自身统治，和谈态度历来积极。2014年9月底，加尼担任总统以来，更是将和平进程视为施政要务，认为恢复和平是阿富汗实现发展和繁荣的根本前提。阿富汗首席执行官阿卜杜拉的发言人在1月11日的首轮会议上表示，阿富汗问题四方机制着眼于如何建立政府与塔利班的直接对话机制。1月18日，阿外交部副发言人表示，四方机制协调小组就和平谈判路线图的基本原则达成一致，将在下一轮会议决定具体细节。

　　巴基斯坦调整和谈态度，认识到阿富汗乱局已经殃及自身，从置身事外转向支持塔利班通过政治谈判参与未来阿政治进程。巴总理外交事务顾问阿齐兹在首轮会议上表示，会议旨在明确阿富汗和平进程的方向和目标，为阿政府和塔利班直接对话创造有利环境，并提出4点主张：首先，创造条件促使塔利班放弃暴力；其次，采取行动为直接与塔利班和谈铺平道路；第三，建立信任措施推动塔利班返回谈判桌；最后，制定一个现实、灵活的路线图，明确和谈步骤和阶段，但要避免不切实际的时间表。

　　塔利班则采取“又打又谈”策略，即在坚持武装对抗在阿富汗外军和阿安全部队的同时，不反对与美西方等展开对话，“软硬兼施”为自身在阿富汗未来政治架构中的地位上“双保险”。为此，2015年以来阿富汗和平进程进入快车道，最终于7月在巴基斯坦举行了阿政府与塔利班的首轮谈判。然而，7月底，塔利班大头目奥马尔死讯传出，阿富汗和平进程陷入停顿至今。

　　综合分析，阿富汗和平进程仍将荆棘塞途。尽管有关阿富汗和平进程的报道自2015年以来不断见诸报端，但各方迄今未能达成和平协议。这是因为阿富汗问题极其复杂，各方和谈意愿和能力无法实现同步。

　　首先，存在和谈主导权之争。阿富汗政府坚持和平进程必须由其主导，任何与塔利班的接触都必须经喀布尔政府进行。美国既与塔利班接触，又认为“和平应该在阿富汗内部达成”。塔利班则认为阿富汗问题之症结在于外部干预，希望先与美国谈，再与阿政府谈，至少也是同时谈判。

　　其次，和谈对象不明确。各种迹象显示，奥马尔死后，塔利班内部还不存在获得所有成员认可的“最高领袖”。由于塔利班尚处权力过渡期，短期内难以“认真”处理和谈事务。此外，曼苏尔领导的塔利班主流派别以及阿境内第二大反叛组织“哈卡尼网络”迄今对阿富汗问题四方机制会议保持沉默，只有“伊斯兰党”公开表态支持。为此，阿富汗“高级和平委员会”成员表示，希望下一轮会议出台将塔利班纳入和平进程的具体计划。巴基斯坦方面认为，在与阿境内所有武装组织和派系谈判之前不应该动用武力，不排除任何组织参加和谈的可能性。阿富汗代表则强烈反对，表示必须区分“愿意和谈”和“强硬到底”的塔利班，并采取武力打击不愿和谈的派系。1月18日，阿富汗团结政府首席执行官阿卜杜拉表示，阿政府在协商推动和谈的同时，将采取武力打击持续与政府对抗的武装组织。阿外长萨拉赫丁·拉巴尼也警告称，塔利班若在和谈问题上继续犹豫不决，将最终陷入走投无路的困境。

　　第三，如何实现撤军。美国和阿富汗政府认为，长期目标是在阿境内没有外国驻军，但在撤军之前必须先签署和平协议。塔利班则将撤军与和谈挂钩，认为撤军是和谈的前提，强烈反对美国与阿富汗政府签署《双边安全协议》，要求撤出所有外国军队。此外，美国和阿富汗政府要求塔利班尊重阿政治现实和《宪法》，塔利班则认为《宪法》系美国强加于阿富汗，且自身未参与制定，拒绝承认据此产生的阿富汗中央政府。

　　尽管各方距达成和平协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中、美两大国的共同介入，显然为阿富汗和平进程增添新的积极因素，有助于阿巴进一步增信释疑，共促地区和平与稳定。□

　　（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南亚东南亚及大洋洲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