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催泪弹挡不住难民潮

　　新华网希腊艾杜迈尼９月３日电（记者刘咏秋 陈占杰）随着一声闷响，天空中飘起一团青烟，催泪弹刺鼻的气味弥漫在希腊与马其顿交界的艾杜迈尼检查站。上千名难民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便捂住鼻子，继续扶老携幼，向马其顿一侧冲去……

　　８月３１日的这一幕几乎每天在雅典以北约５５０公里处的艾杜迈尼上演。入夏以来，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难民从这里过境，乘坐火车或巴士，继续他们在欧洲的“寻梦”之旅。

　　艾杜迈尼几乎是亚非难民经由希腊前往马其顿的唯一“合法”口岸。难民从这里进入马其顿不需要什么证件，边界两侧的军警主要是维持秩序。

　　上午１０点多，骄阳下的地面温度有四五十摄氏度，检查站尚未开放，难民们在铁道两旁的树荫下休息。一辆蓝色的希腊警用巴士停在铁路边，把难民们与三四百米外的马其顿入境处隔开。

　　联合国难民署、希腊红十字会、“无国界医生”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沿途驻扎，现场发放食品、瓶装水，提供一定的医疗服务。不远处的高地上是临时厕所和淋浴房。在检查站附近还有一个水龙头提供饮用水。一辆售货卡车也在用不算离谱的价格向难民售卖食物和水。但与每天数千名难民的流量比起来，这些设施少得可怜。

　　近１１点时，难民开始排队进入马其顿。按照正常进程，警察负责集结难民，妇女儿童一行，男士一行，走至联合国难民署的驻扎点前，按照儿童、妇女优先的原则，领取水和食物，再由警察引导，走向由马其顿士兵看守的边界，穿过铁丝网间留出的豁口进入马其顿。

　　没过多久，一些难民想尽快离开，秩序开始混乱。警察手持盾牌和难民对峙，用扩音器劝导难民保持耐心。双方人数悬殊太大，警察开始用胡椒喷剂驱散人群。难民们四散奔逃，借机突破仅２０个警察布成的防线。

　　催泪弹的青烟就在这一刻腾起。在尘土和青烟混合而成的迷雾中，难民们拖家带口奔逃着，在冲下一道土坎的时候，不少人跌倒，被同伴拉起来继续跑。

　　突破希腊警方防线的难民们并没有如愿冲过边界。他们被马其顿士兵逼退在距离边界五六米的田野上，强制分隔成几队，不断有军官在人丛中喊话，要他们坐下耐心等候。

　　树荫很少，人们把能够遮挡暴晒的任何东西顶在头上：头巾、纸盒子……母亲们尽力哄着怀里哭泣的婴儿；男人们把重物背在身上，照顾、安慰着自己的亲人。来自伊拉克基尔库克的难民查利加斯姆说，他自己也是记者，妻子艾薇已有５个月身孕，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指着周围的人说，这次一起逃难的还有一个记者家庭，以及当地的一位艺术家。

　　据联合国难民署统计，到８月下旬，今年从地中海地区进入欧洲的难民已达３０万，到达希腊的约有２０万，远超意大利的１１万。与去年全年的２１万多相比，难民人数大幅上升。

　　统计显示，８０％的难民来自叙利亚。希腊２０１２年在希土边境的埃夫罗斯河一带修成了１０多公里长的铁丝网，难民转而从海路进入希腊。多数难民乘坐小船穿过爱琴海，到达希腊东部岛屿，在当地警察局登记和获取相关法律文件后，前往雅典，再从雅典乘车到艾杜迈尼过境。

　　深陷债务危机的希腊在接待和安置难民方面能力远远不足，难民问题成了“危机中的危机”。８月２７日就职的希腊过渡政府总理萨努说，她的内阁除了保证举行一次透明的选举外，还需要处理难民问题。通常不做任何政治决定的过渡政府总理提及难民问题，显示出希腊面临的严峻挑战。

　　难民们长途奔波，风餐露宿，不少人已经离家十几天甚至数月。为“无国界医生”工作的加利女士告诉记者，他们每天收治１００名左右的难民，大部分是轻伤或小病，比如由恶劣的旅行环境、露宿街头和饮食不正常引起的肠胃不适、呼吸道感染或皮肤病等。

　　“最大的困难是没有接待设施，无法向难民提供更多帮助，”加利说。

　　在“无国界医生”临时用几块防雨布搭建的医疗点里，一名来自索马里的妇女正在输液。她高烧４１度，担心自己不能及时过境，但拒绝去医院。

　　下午４点钟左右，大部分难民已经跨过边界进入马其顿。有了喘息之机的希腊警察，三三两两地坐在树荫下休息。几十米开外的铁道边，尚有几十名难民，或许是这一天等待过境的最后一批了。

　　联合国难民署的协调员戈万泽罗尼对记者说，随着夏天的结束，难民过境人数会减少，但难民们在冬天的处境会更加艰难和危险，也会使救助面临更多困难。“我们得做好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