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拉走了。尽管这并不令人意外——此前多次入院抢救，这位垂暮之年的老人以顽强的力量一次次驱走死神，但是，他离世的讯息迅速传遍全球，仍重击世人的情感与心灵——这个世界，又离去了一位伟大的人物。

　　不说再见，曼德拉。

　　其实，自２０１０年７月南非足球世界杯闭幕式上公开露面，曼德拉已经不再出现在公众的视野。毕竟，一位曾经深陷铁窗的老人能够行至耄耋之年，已是奇迹。但就如同南非《星期日时报》的一篇文章所写的：“只有在南非，才知道马迪巴（曼德拉的昵称）在民众心目中的至高位置。他在，南非人才安心。”

　　其实，几年来，曼德拉已经以他的方式跟人们告别。他最好的朋友、律师乔治·比佐透露，曼德拉可能患上阿尔茨海默氏症。比佐对媒体说：“很遗憾，他有时会忘记他的一些朋友已经去世。”

　　９５岁，这位人们敬仰的民族偶像毕竟年华垂暮。他的老友比佐４年前曾对媒体述说他当时的状态：他拄着拐杖艰难地走进书房，脱下鞋子，弯腰坐在一张靠背椅上，并将双腿放在一个垫脚凳上，妻子格拉萨·马谢尔把他的脚对称地放好，然后给了他一个吻。家人和老朋友们坐在他的右侧，因为他右耳的听力更好一些。即便记忆力衰退，他依然喜欢追忆往事，对那些“熠熠发光的宝石一般的”故事如数家珍。

　　他真是个通达之人，还能让当年黑暗的种族隔离政策下悲惨的经历显出亮色，还能在２７年铁窗生涯之后心怀宽容，让黑白对立的两个种族走向和解与一统。正是内心的这种力量，让他退休多年来，依然是人们心目中完美的领袖：热情、公正而且勇于承认错误。在南非人的心目中，他是南非的创建者、南非之父，他的精神仍在塑造着这个民族。

　　这或许并非曼德拉希望的。１９９４年担任南非第一任黑人民选总统，到１９９９年６月正式去职时，他曾反复表示，要真正结束政治生涯，在暮年过幸福的生活。如果人们需要，他愿意尽个人之力为和平事业做些事情。

　　他努力兑现对自己的承诺。在一段破碎婚姻后，在１９９８年与莫桑比克前总统萨莫拉·马谢尔的遗孀格拉萨·马谢尔走到一起，追寻失去的爱情。两个老人经常手拉着手相拥合影，或者当众亲吻，不避闲言。

　　但完全告别政治，显然不可能，即便在他１９９９年宣布离开政坛，即便当时的报纸说：“他向权力告别，南非的历史翻过了一页。”

　　或者说，这是一个漫长的告别过程。过去十多年，南非人逐渐习惯了政坛上没有曼德拉的日子，也习惯了他作为一个民族精神支柱的日子。人们似乎不打算、也没有准备向他们的父亲告别。

　　曼德拉看早已为这一刻的到来做好准备，时不时会拿自己的身体情况自我解嘲一番。他经常开玩笑地说：“我死后准备进入天堂之门时他们会问我：‘你是谁？’我会说：‘我是马迪巴。’他们再问：‘你从哪儿来？’我就说：‘南非。’那他们就会说：‘啊，马迪巴，你走错门了。看到下面那几道烧得滚烫的门了吗？那里才是你要去的地方。’”

　　曼德拉的乡土观念很强，周末和节假日的时候，他总会回古努村看看。按照当地的风俗，他将来的安息之地也会选在他出生的地方。在古努村的中心地带，有一块细心圈起的土地，一块石碑上刻着烫金的大字：曼德拉家族墓地。纳尔逊·曼德拉或许会葬在这里，在他的亲人们中间永远地安息。

　　他的精神，同样会留在这个世界里。

　　曼德拉，不说再见！（夏文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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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余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