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孩政策上转圈圈不能解决生育率低的问题

　　根据国家统计局最新公布的数据，2015年我国出生人口总数为1655万，比上年减少了32万。这个数据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原因主要在于两点：一是1986-1990年的人口出生高峰并没有推移性地带来2014和2015这两年人口出生的显著增加；二是尽管2014年开始实施“单独二孩”政策，但出生人口不仅没有出现想象中的补偿性生育反弹，而且几乎比所有相关估计更低。事实上，当前的人口生育水平可能比已知的还要更低一些。对于一个人口大国而言，这种接近极低水平的生育率和人口变动格局，不仅会加剧老龄化进程，加快劳动适龄人口的减少，甚至会造成严重的人口内在萎缩和长期下降。这将给国家发展带来极大压力，必须高度警惕。

　　如果说生育政策对于生育水平的作用越来越小，那么生育政策的调整自然也不会带来生育水平的显著反弹。可以说，生育政策只是在微观上对若干希望有更多生育的家庭有管控作用，但是在宏观上对全社会的人口生育水平影响并不大。因此，从放松生育政策到逐步实现家庭自主生育，仅仅有助于更切实地满足家庭的生育意愿和生育选择，但对整体生育水平并无较大影响。

　　同时，因为单独二孩、全面二孩，乃至全面放开生育等政策管控，对于宏观生育水平的影响并不突出，因此寄希望于通过生育政策调整来对宏观生育水平进行调控，就很难称得上是对症下药。既然我们已经看到，生育水平的决定性因素并非生育政策而是社会经济因素，那么我们就更需要在社会经济发展中营造有利于家庭人口再生产的良好环境。

　　从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角度看，提高人口生育水平是有必要的。根本对策主要在于，加强和家庭生育相关的福利保障和社会服务体系建设，加强对育龄妇女的就业发展和孕产假的协调，加强对婴幼儿幼托的社会支持。通过这些扶持，使人们能够有更多时间用于理家。换句话说，减少住房、医疗、教育等生活成本，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对于生育水平的影响，会比生育政策调整更加重要、更加有效，而且更切中当前生育水平不断下降问题的要害。另外，从提高人口生育水平，实现人口和发展的长期均衡来看，也十分有必要加强生育和生殖健康服务，以满足民众需求，增加健康福利，进而提高生育水平。有数据显示，我国当前育龄人口不孕不育率已超过10%。如果能够通过技术支持，为这些人提供良好的生殖健康服务和生育支持，就能在满足这个群体生育需求的同时，切实地增加部分生育。

　　总而言之，虽然极低生育率现象令人担忧，但若片面在二孩政策上转圈圈，就无疑是偏离了问题的实质。相反，尽快推动社会福利和社会服务体系建设，增强家庭的功能和提高家庭的福利，才是创造幸福家庭生活、创造祖国可持续发展未来的关键。(作者：任远 复旦大学人口所研究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