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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女记者远嫁藏区开网店 助当地农牧民卖特产

2015年02月20日 07:58:23 来源: 新京报

  卓玛们

  青藏高原的冬天很长,也就是那一年的冬天,我跟着扎西,坐着村里的农用车去偏远的牧区拉运黄菇,第一次让我震撼。

  说好下午三点赶到一个牧区定居点附近,半路突然飘起大雪,草原上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瞬间就把人吹透了,牧区的道路本就覆盖着厚厚的冰雪,农用卡车像溜冰一样在冰面上蜿蜒滑行,越走越偏远的牧区,冬季饥饿的野狼在远处溜达,远处结冰的水面,像镜子一样闪着冷光。

  这时如果出了车祸,怕是会死在这里了。

  终于走到说好的地方,天已经快黑了,农用车司机说:“一会赶紧得找个地方住下,这样的天气,再走夜路肯定要出事。”因为早已错过了约定的三点,我们谁也不知道牧民们会不会来——远远地,只看见路边有几个黑点,走近了,才看见是拿着口袋的藏族妇女和孩子,还有几个老人。

  走到跟前,我才看见,他们的脸和嘴唇已经冻青了,妇女孩子的头发和眼睫毛上都是寒霜,老人们都团着手、勾着腰,点点的雪渣还在风里打过来。

  我什么也说不出了,扎西说蘑菇、黄菇参差不齐,用各种颜色的毛线和绳子七扭八歪地串在一起,我们都收下,不好的蘑菇,我们拣出来自己吃掉了。

  接着是去半牧区收花椒,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去收。路边上,一群妇女在盖房子,扎西问有没有花椒,一个背着孩子的妇女突然眼睛亮了:“有呢!家里有呢!”她把手里推土的架子车一放,让我们往家里走。

  这个叫卓玛的妇女把一袋子花椒搬出来了:“你们看看,这行吗?”花椒又大又红亮,收拾得十分干净,不到两岁的孩子靠在卓玛满是黄土的背上,胆怯地看着我们。

  卓玛的花椒我们全收下了,她又高兴地去叫隔壁的妇女拿花椒出来。临走,卓玛问我们:“明年秋天还来吗?”孩子趴在她怀里,她家木门上的经幡在飘动,她的眼睛亮亮的。扎西说:“来呢!你的花椒这么好!”

    找到品质最好的食材

    牧区的种植,常常是春天撒一把种子,秋天收下就行,好像把一切都交给天,虽然高海拔很少生虫,但在我印象里,这哪里是种地啊?我曾以为他们真的不会种地,可长期呆下来才知道,很多牧民其实非常聪慧,不是他们不会用、买不到农药,是因为如果喷洒农药,不但会把害虫杀死,还会把其他虫子、蜜蜂、蝴蝶全都毒死,这是他们眼中的“杀生”,一个牧民说,人能吃多少呢,够用就行了——是的,够用就行了。

    在很偏远的牧区村庄,他们种植的小油菜和小胡麻,是五六代人都在种植的老种子,产量很低,只因为新式种子不香;他们种植的青稞和燕麦,依然是特别古老的品种,只因为“这种才有味道”,他们相信先人的智慧。

    于是我们在这样的村庄收购油料榨油,又到偏远牧区拉运草原野生黄菇;在山区农村种植老式红皮土豆,收购当地妇女房前屋后种植的花椒;在扶贫村收购村民用延续上百年的工艺手工制作的土豆粉条,组织当地的藏族妇女帮我们包装发快递……因为有这样安全的来源,很多的信任,来自孕妇和有老人孩子的家庭,有的食材是给九十多岁的老人和一岁多的孩子吃的。

    我和扎西都没做过生意,我经常糊涂得算错账,中间还常常出差采访赶稿;扎西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从来不愿听女人的意见,纷争不断,但有一条是我们统一的:找到品质最好的食材。仅仅是拉运黄菇,扎西的腿就冻坏了,2014年10月榨油,扎西再次腿受伤,我带着两个孩子,照看网上的一摊事。2014年5月,小的孩子差点生在了家里,当时身边只有三岁的大孩子……不过那些算什么呢,都过去了。

    和那些牧区的藏族妇女比,我只有羞愧,她们是那样善良和聪慧,在渗骨头的雪水里洗衣服,在大风雪天放牧、捡牛粪,背水背草背粮食,还有什么苦是她们不能吃的呢?如果不是语言和生活习惯,如果不是照顾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她们能做多少事啊,养奶牛、做馍馍、种庄稼、喂牛羊、做手工……

    藏区养蜂时光

    等到夏天,扎西和老父亲总是呆在蜂场里,偏远山区和高寒牧场上的野花都开了,我们自己捡柴火做饭,这时候才三岁的大孩子总是跟在阿爷和阿爸屁股后面,用棍子捅蜂箱,往蜂箱里面塞树叶子和野草,蜜蜂怎么能放过他呢,每天孩子都要嚎叫几声,不是头就是脸,肿得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有时候玩累了,他自己就在附近的树荫草地上睡着了。

    蜂场不是在荒滩就是在人迹罕至的山林,经常没有电,没有手机信号,没有网络信号。早晨和夜里,许多不知名的鸟,在满眼的绿和彩色的花朵里隐藏着,清晨五六点,你几乎是被它们吵醒的,无数的鸟鸣,像是一首大合唱,像溪水一样从树林深处流淌出来,蜜蜂那时也开始醒来,巨大的蜂鸣从蜂箱里传来。

    等到夏末秋初,蜂场的蜂蜜打下来,附近村庄和半牧区的妇女就开始等我们的电话,她们要有活干了。她们到我们家里,帮我们灌装蜂蜜、装纸箱,从没有干过这样的活,可是扎西给她们教一遍,她们马上就能干得很好,加班的时候,扎西和我就买一些羊肉,有时彻夜工作,她们就打地铺(家里太小)睡下,头挨着头。

    不管怎么干活,她们都不怕,总是嘻嘻哈哈笑着说着,唱着说着,帮我哄着孩子,帮我们做饭,从来不怨什么,只有一点,当我说:“快呀,快,来不及了,快递车要来了!”她们就笑,一遍一遍说:“达摩西,达摩西!”(安多藏语,慢慢呀,慢慢)。

    是的,她们走路慢慢的,喝茶慢慢的,做饭慢慢的,聊天慢慢的,哄孩子慢慢的,唱歌慢慢的,为什么我总是走路快快的,喝茶吃饭说话全都像“有一头狼追着一样”,她们不明白。

    记得秋天发完工资,和我们一起工作的藏族妇女拉嫫给我拿来她自己烤的大馍馍,用头巾包着,麦草和牛粪慢慢烧出来的,馍馍是老发面,外面的壳微黄焦脆,里面软软的,一股新麦香。我还不断收到内地顾客朋友寄来的书、苹果、桂圆、干贝、外贸棉衣、上好的红茶、进口蔬菜丸……都说让我和扎西好好吃上,可是,我们哪里舍得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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