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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佑:全球新一轮军事革命潮起潮涌

2015年11月23日 14:35:47 来源: 参考消息网

    

    进入21世纪,军事改革呈现再次加速之势。美军建成了下辖10万部队的网络司令部,打造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网络战力量。图为美国莱克兰空军基地网络战中心。

    人类社会形态每一次革命性发展,特别是科学技术、生产方式的重大变化,必然对武器装备和作战方式产生革命性影响,进而推动军事领域的整体变革。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信息技术为核心的高新技术迅猛发展,引发了军事技术的革命性创新。军事技术一旦突破,接着改变的就是武器装备。短短数十年,平台、侦察、传输、感知、控制等一系列武器装备的信息化水平实现了质的跃升。这些武器装备迅速用于实战,体现出震撼性的作战效果。随着高新技术迅猛发展及其在军事领域的运用,人们开始从更大范围、更深层次来研究把握其影响。上世纪90年代初,海湾战争正式拉开了这场世界性军事革命的序幕。

    短短数十年,覆盖各领域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美在加速发展高新技术和武器装备的同时,加快推进军事改革步伐,持续推进联合作战指挥体制改革和军事转型,成为世界新军事革命的领头羊。

    俄罗斯作为军事组织体制改革的追赶者,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几次改革,几经折腾,到2008年的“新面貌”军事改革,在打造精干、高效、机动的新型现代化军队上取得实质性突破。

    英法德日等国也不甘落后。英国从上世纪90年代启动军事改革,组建直属国防参谋长领导的常设联合司令部,建立三军一体的联勤体制。法国于1993年将各军种指挥权集中于三军参谋部。德军上世纪90年代大幅精简机关,2006年又决定裁撤军种部,组建快速反应部队、稳定部队和支援部队构成的新体制。日本在2006年进行联合作战指挥体制改革。从总体上看,各国军事改革力度之大,军事组织体制调整涉及面之广,为二战结束后所罕见。

    至此,新军事革命的冲击波一路汹涌而来,从军事技术到武器装备,到军事理论、作战方式,再到组织体制,短短数十年中,全面覆盖了军事各个层面、各个领域、各个角落。

    具体讲,当代新军事革命有四大因素:一是以信息技术为主导的先进技术和武器装备发展;二是军事理论尤其是作战理论创新;三是以创新军事理论为指导的体制结构改革,即军事体系重塑;四是官兵素质大幅提升。其中,主要和关键环节是体制机制和政策制度改革。只有通过这样的改革,才能实现军事领域的整体飞跃,构建适应信息化战争要求的新型军事体系,占领未来战争制胜的战略制高点。正因为如此,伴随高新技术和武器装备发展,开启了各主要国家你追我赶、抢占潮头的军事改革浪潮。

    不改革,军队打不了胜仗

    新军事革命深入演进,极大冲击了传统战争理念,改变了战争面貌,催生了战争形态的重大变化,作战方式日益呈现出从合同作战到联合作战、从线式作战到非线式作战、从接触作战向非接触作战、从粗放作战向精确作战、从火力打击向信火打击、从武器平台支撑向体系支撑、从传统领域向太空、网络等新型领域快速演变的态势。

    从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到两次车臣战争、俄格冲突,再到今天美俄在中东地区的新一轮博弈,可以看出,那些缺乏先进武器装备且抱着传统体制和打法的军队,在有了先进武器装备且已经或正在重塑新的体制结构、运用新的作战方式的军队面前,就如同当年用大刀长矛对抗洋枪洋炮那样,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另一方面,即使有先进武器装备,但仍陷于传统理念、体制和战法之中的军队,就是面对相对弱小的对手也并不轻松,甚至很难取胜。而所有这一切,其深层原因就是战争制胜机理变了,信息主导、体系支撑、精兵作战、联合制胜成为现代战争的基本特点。它一次次告诫人们:不改革,军队是打不了仗的,更是打不了胜仗的。

    比如,制信息权成为夺取战场综合控制权的核心。传统战争主要依靠火力、机动力等,而在信息条件下,信息力成为战斗力最重要因素,信息优势成为战争制胜关键,催生了“发现即摧毁”即所谓“秒杀”的作战方式。从近期几场战争来看,作战行动基本上都是首先在电子信息网络展开,目的就是夺取和保持己方的信息优势,削弱甚至剥夺对手的信息能力。

    2011年5月,美军击毙本·拉丹更是一次典型的“大体系支撑精兵行动”。这场行动说是战术性质,实际上是一场多维立体的战略性行动。看上去,只是美军的两架“黑鹰”直升机和24名“海豹”突击队员在执行任务,但其背后却有着一个庞大系统在支撑:若干颗侦察和通信卫星、一架担负实时传输和无线监听任务的隐形无人侦察机、多架空中待战掩护的F/A-18战斗机、一支担负战略支援的航母编队、两个中亚基地和五个指挥中心,以及近万名各类支援保障人员。这种小行动、大体系支撑的作战样式,充分显示了现代作战的制胜机理。

    再如,运用精锐力量实施精确作战成为重要作战方式。传统战争的制胜之道是通过大规模兵力火力,大量杀伤敌人有生力量,改变敌我双方力量对比,最终赢得战争胜利。而在信息化条件下,依赖信息优势和体系支撑,则主要通过中远程武器在防区外对全纵深目标进行精确打击,从而达到改变战场态势甚至赢得战争的目的。

    从对战略目标打击能力的急剧增长可以看出精确打击的潜在效果。1943年,美国空军在整整一年的进程中仅打击了50个战略目标。在海湾战争最初24小时内,盟国空中力量打击了150个战略目标,与1943年相比提高了1000多倍。在未来10年内,在战役头一分钟内可能打击的重要战略目标将达500个之多,是海湾战争时的4800倍。按照预想,精确打击将达到类似核武器的打击效果,且不用冒险将破坏升级到无法忍受的程度。当直接打击敌军重心目标时,精确打击就证明其具有决战决胜的作用。

    面对这场新军事革命汹涌浪潮,不同的应对决定其走向决然不同命运的归宿。谁洞察先机、顺势而为,就能抢占潮头、赢得未来;谁思想保守、故步自封,只会错失宝贵机遇,陷于战略被动,而军事上的落后一旦形成,对国家安全的影响将是致命的。解决问题的方案只能是赢得这场竞赛,而不是选择退出竞赛。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各主要国家必须通过加快推进军队改革,谋求夺取军事领域竞争的战略主动权。

    抓住契机,实现“弯道超车”

    当今世界军事改革,是一场大规模、全方位、深层次的整体性变革,其实质是适应高新技术发展对战争形态和作战样式的新要求,通过对传统军事体系根本性改造,全面提升以信息优势为主导的战斗力。从更深层次看,未来打什么样的仗、怎样打仗,建设什么样的军队、怎样建设军队,由此进行怎样的军事改革、构建怎样的军事体系,是一个不断深化认知并把它转化为目标追求的过程。这就决定了改革是一个长期探索、持续深化、不断调整完善的过程。

    军事改革的博弈,说到底是思维方式的变革和设计未来战争能力的较量。军人谋划和准备的,永远是明天的战争,甚至后天的战争。从当今各国实践看,军事改革从打造联合作战指挥体制突破,进而在领导管理体制、部队力量结构、军民融合发展等方面,不断探索、持续推进,并向着新型领域快速拓展。

    ——联合作战指挥体制改革强力推进。美军一直把联合作战指挥体制改革作为军队建设发展的基石。到了六七十年代,越战失利,以及伊朗人质营救失败、贝鲁特惨案、入侵格林纳达等教训,使美军下决心突破阻力,率先进行联合作战指挥体制改革。1986年制定的《戈德华特-尼科尔斯法案》,明确规定了联合作战司令部司令职责,把军种参谋长排除在作战指挥链以外,确保联合司令部司令拥有与其责任相符合的权力。这一改革,是作战指挥体制的一次革命性变化。

    鉴于两次车臣战争和俄格冲突的教训,2008年俄军下决心进行“新面貌”军事改革,全面调整各军兵种隶属关系,重新划分作战指挥权限,放弃实行60多年的管理与指挥合一军事体制,成为自彼得大帝建立正规军300多年来规模最大、最彻底的改革。法国设立三军联合参谋长职位,全面协调各军种力量和实施联合作战。日本以建立联合参谋部取代参联会,形成以联合参谋长为核心的联合作战体制,实现联合参谋长在防卫大臣领导下对联合任务部队的一元化指挥。

    ——领导管理体制改革不断深入。领导管理体制在国防和军队建设中发挥着全局和枢纽作用。随着信息技术发展,传统的“树”状领导管理体制,暴露出层级过多、流程过长、效能低下等弊端。美国吸纳权力分立与制衡的理念,通过立法形式持续推动国防管理体制转型改革,逐步建立起科学的国防管理体制、军费预算制度、采办制度和资源配置、国防动员和应急体制、国防科技和国防工业体系。2006年后继续在现行框架内调整职能、精简机构、明确职责、理顺关系,进一步压缩总部层级和高级职位,颁布《战略管理计划》,推动战略管理制度化、标准化和程序化。2012年又提出资源配置从军种需求牵引模式转向战略驱动模式,通过集中规划方式提高经费投入效益。

    俄罗斯国防管理体制改革,主要是大幅度合并职能交叉和相近部门,取消不必要部门,对各部门职权进行重新分配定位。2008年以来,俄陆续制定和颁布一系列《规划纲要》和《发展构想》,使国防部转型为俄军“现代军事管理的枢纽”。

    ——部队力量结构持续优化重塑。信息化战争具有战场环境复杂、作战形式多样、体系对抗激烈、节奏变化迅速、任务转换频繁等特点,要求在军队整体素质上,必须注重打造快速反应能力,锤炼遂行多种任务能力,提升联合作战能力。军队传统的大规模机械化组织结构,已变得不能适应。首先是压缩规模,精简机构,减少指挥层次,裁减冗余人员。美军已从1990年的210万人,裁减至目前的132.6万左右。俄罗斯冷战结束之初拥有300多万部队,目前精简至80万左右。英军1985年为32.6万,裁减至目前的21万。法军1990年为55万,裁减至目前的29万。德军1991年有55万,裁减至目前的32万。俄多次削减军事领导机构和指挥机构,并把8个大军区精简为6个,又进一步整合为4个战区。德军在1997年就撤销15个局、近100个处,将机关人数压缩为原来的60%。通过规模压缩和机构精简,领导管理和作战指挥层次不断减少,原来金字塔式的多层结构被逐步淘汰。

    更重要的改变在于,通过结构优化重塑,形成作战平台网络化、作战要素模块化、指挥体系扁平化、信息传递实时化,使部队实现作战要素的多功能任务组合。为此,美军不断深化和完善军事转型理论,加快从固定兵力结构转向灵活编组的模块化部队,加速推进部队网络化或网络部队化。美陆军转型后整合为模块化职能旅,拥有76个模块化旅战斗队、97个模块化支援旅和130个模块化职能旅,缩小了战术单位规模,细化了作战功能,根据作战要求实现“量体裁衣”式编组,使作战单元由传统单一功能演变为多任务功能组合,全面提升了“新质战斗力”。俄罗斯提出“创新型军队”建设理论,重点建设战略遏制和机动力量,加快空天防御力量建设,取消陆军大部分重型集团军、师和所有简编与架子部队,将合成旅作为基本战术兵团,使军队组织形态由“大战动员”转向“常备机动”。英军加快裁减陆军重型装甲部队,组建可遂行多样任务的新型作战旅。2013年英陆军启动依照功能分编为“反应部队”、“适应部队”和“力量部队”,并通过模块化结构极大拓展了部队职能。德国围绕建设干预部队、维持稳定部队和支援部队,力求使国防军成为能够执行多样化任务的新型联合军队。

    ——新型领域军事力量体系日益完善。进入21世纪,军事改革呈现再次加速之势。特别是随着信息、智能、隐形、纳米等战略新兴技术的持续突破,无人、隐形、水下、反导、太空、网络、远程打击、光学、动能、定向能等新质武器陆续问世,新型作战力量成为军事能力跨越式发展的“增长极”,成为军事强国竞争的新“宠儿”。当前各主要国家都在通过改革,加快太空、网络和新概念作战力量建设。美国出台了《国防战略指南》,以空军为主组建了太空作战部队,建成了下辖10万部队的网络司令部,打造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网络战力量,并已经具备实战能力。美在其《2020联合构想》中,还提出建设快速机动军、精确打击军、传感器军、聚焦后勤军的“新四军”。俄罗斯整合空军与航天作战力量建立了空天军,组建了网络战指挥机构和部队。2015年英国启动拥有1500人的新锐网络战部队“第77旅”,通过脸书网站平台专攻“非常规信息战”。日本则通过《宇宙基本法》加快太空军事化进程,积极组建“网络空间防卫队”。同时,主要国家高度重视无人化、智能化、隐身化、轻小型化武器装备发展和力量建设,积极发展颠覆性技术,以快速打破军力平衡,确立自己主导的“战争规则”。目前,网络作战、太空作战、无人作战、智能作战、混合战争、全维战争等新技术手段快速发展,各种类型冲突混合出现,新作战样式渐露端倪,新的战争形态蕴藏其中。

    当今世界,在科技革命的强劲推动下,新军事革命浪潮必将峰波迭起,军事改革更不会就此止步。每一个变革的起点和拐点,都存在重新选择的历史机遇,都蕴涵变革图强的战略契机。“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当今中国正处在由大向强的关键阶段,国防和军队建设要实现“弯道超车”、“关键一跃”,必须解放思想,抓住机遇,中流击水,坚定执著地加快深化军队改革。不改不行,改慢了也不行,畏首畏尾、犹豫彷徨只会错失良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现在强军的责任落到了我们肩上,我们必须挑起这副担子。(作者:国防大学战略教研部主任、少将 任天佑)

   

    任天佑,国防大学战略教研部主任,教授,少将。著有《让思想突出重围——当代军事转型中的心路纪要》《问道改革强军》,主编、参编著作10余部,在重要报刊发表文章百余篇。曾获全军政治理论优秀成果一等奖,国防大学刘伯承科研成果特等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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