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固有一死，但对晚期恶性肿瘤患者来说，这一天似乎来得更早，来得更突然而残酷。
“我们病房每年的死亡率是全院最高的，尤其是姑息科的病人，死亡与天气以及节气变化密切相关，最多一个月死亡人数达14个，基本每两天就有一位病人去世，要知道我们才10张床位啊！”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综合治疗科（原名姑息治疗科）的护士陈春雁如是说，面对高频率的死亡，陈春雁和同事们的心理压力非常大，尤其是不断面对悲痛欲绝的家属时，“不过病人走了以后，家属会回来表示感谢，这时就会觉得我们的付出绝对是有意义、有价值的。”陈春雁说。
肿瘤内科22病房负责重症护理的护士范卿，虽然没有陈春雁那样高频率的直面死亡，但因为她所在的病房收入的都是中晚期的患者，死亡也很突然，“我们病房有时会突然走很多病人，白天还好好的，跟其他人聊天、刮胡子，突然一下就没了。”面对一些离世的病人，范卿还是会忍不住哭泣。
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综合治疗科护士陈春雁陪伴病人
希望病人能安详地离开
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的姑息治疗科成立于2007年7月，负责护理癌症晚期的临终病人。陈春雁彼时已经在中医科工作了10年。刚到姑息治疗科的时候陈春雁自己心里也打鼓，怕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无法面对那么频繁的死亡，家人也很反对，怕她心里压力大。经过了一系列的心理建设和说服家人的工作，陈春雁最终来到了这个大家都怕却又很需要的科室。
“我们护理的是晚期病人，生命大部分都很短暂，但是在他们的人生最后一程，能给他们安慰和照顾，便是我们工作最大的价值感和成就感。尤其是当家属送走病人，在悲痛缓解后回头来感谢我们的时候，我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陈春雁说。
据陈春雁介绍，在上海市医疗系统的患者满意度调查中，她所在的科室满意度是100%合格，陈春雁认为病人和家属的满意来自于科室的理念：对待晚期病人像对自己的亲人一样，并且与志愿者配合，给病人提供个性化的服务，“对科室和服务的满意便是对我们最大的褒奖。”
有的病人来到病房后的生存期可能预计只有一个月，这个月正好赶上病人的生日，陈春雁所在科室的主任会自掏腰包给病人买蛋糕，医护人员跟病人一起庆生，有的病人在过完生日的当天晚上安详地离开。陈春雁说，端午节的时候志愿者会包粽子，医护人员会给病人发粽子、送香囊，“就算到了疾病的最后一站，我们也希望病人住在这里像住在家里一样，能开心。每逢佳节我们都没有忘记他们，我们就是他们的亲人。”
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肿瘤内科护士范卿在看病人寄语
给患者“最后的尊严”
重症护理的护士范卿主要负责的是淋巴癌和肺癌病人的护理。据范卿介绍，肺癌病人到晚期十分痛苦，会有大量胸腔积液压迫肺组织，还会有心包积液，会出现胸闷、气急、呼吸困难等症状。
“还有些肿瘤病人会有疼痛的情况，有人说最痛的是分娩痛，这些病人说比分娩还要痛，我碰到过一个全身骨转移的病人，痛的厉害。”范卿说。
范卿接触过一个住院将近一年的病人，常跟病人一起聊天，病人走的那天，范卿以为自己能很坚强，但还是忍不住哭了。
范卿说那是一位很年轻的患者，只有二十几岁，患肠癌，曾经在国外生活，可能是饮食习惯的改变导致了胃肠道发病。“平时身体状况好的时候是很有气质的一个人，常跟我们说笑。但是到晚期需要用尿布，病人真的不想给我们看到这些，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尊严，不希望我们看到自己那么不好的一面。”
还有的病人自己梳妆打扮好之后才会让护士进病房去做治疗、打针、护理，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即使病人已经到了这种境地，他们还是很需要尊严，我们也要给他们最起码的尊重，满足他们的意愿，希望他们体面。”范卿说。（文/王坤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