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2日在保加利亚索非亚国家文化宫拍摄的《十里红妆·女儿梦》演出

    在中保双方共同努力下，论坛取得了圆满成功，但发生在幕后的故事可以说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其中让我出了一身冷汗的“三大时刻”，尤其令我难以忘怀。

尹亚利

　　作为外交官，我曾在不同的国家工作和生活了20多年。从地中海之滨的希腊到喜马拉雅山脚的尼泊尔，从多瑙河“明珠”匈牙利到南半球的澳大利亚，从“彩虹之国”南非到“玫瑰之国”保加利亚，我亲身经历了中华文化与不同文化之间碰撞与交融的很多故事，切身体会到了不同文明“和而不同”、交流互鉴的意义。

　　2014年，我来到保加利亚，在中国驻保加利亚大使馆担任文化参赞。在保加利亚这个被称为“上帝的后花园”的美丽国度里，我亲身经历了中保人文交流的很多活动，其中就包括2015年11月13日在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举行的第二届中国-中东欧国家文化合作论坛。

　　这一论坛是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框架内文化交流与合作的重要平台。第一届论坛于2013年在中国举办，保加利亚申请主办第二届论坛，并为此做了大量工作。作为合作方，中国大使馆文化处积极配合保加利亚文化部，协助做了很多组织工作。在中保双方共同努力下，论坛取得圆满成功，但发生在幕后的故事可以说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其中让我出了一身冷汗的“三大时刻”，尤其令我难以忘怀。

奇迹真的发生了

　　2014年1月13日，在习近平主席和保加利亚时任总统普列夫内利耶夫共同见证下，《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和保加利亚共和国文化部关于互设文化中心的谅解备忘录》在北京签署，随后两国主管部门就签署有关正式协议进行了密切磋商。论坛举办前夕，双方就协议文本达成一致，并一致同意在论坛举办期间由两国文化部长正式签署。

　　该协议既是中国政府文化代表团访问的具体成果，又可为中国与其他中东欧国家互设文化中心起到促进作用。然而，在最后审核翻译文本的时候出现了问题。协议包括中文、保加利亚文和英文三种文本，双方就文本中的一句话如何表述产生了分歧。为了解决这一分歧，双方进行过多次协商，依然无法达成一致。

　　在中国代表团抵达的前一天夜晚，我请示国内后，再次向保方提出了新的方案。次日上午，保方依然没有答复。我知道，前一天晚上给保方的方案，保方很难连夜完成讨论、请示等一系列程序，心里已经做好了协议不能在此次论坛期间签署的准备。尽管如此，在机场等待迎接代表团的时候，我依然不断与保方主管官员联系，期待有奇迹发生。

　　在离飞机落地只剩下15分钟的时候，保文化部司长匆匆赶到机场，一见面就对我说，经过研究并报领导批准，同意中方新建议，协议可以按计划签署。听到这一消息，我一直憋在头上的汗一下子流了下来。代表团抵达后，我马上进行汇报，并立即赶回使馆，与代表团有关同志一起对协议文本重新校对打印，并与保方对双方文本进行共同审核。

　　经过中保双方努力，两国互设文化中心协议按计划得以正式签署。现在，中国文化中心大厦已经伫立在索非亚市中心，里面有展厅、图书馆、多功能剧场和语言、书画、音乐、舞蹈、厨艺等各种教室，可以举办展览、演出、电影展映、教学、讲座等各类介绍中国文化的活动，成为向保加利亚民众介绍中国文化的窗口，连接两国人民心灵的桥梁。

一块石头落了地

　　2015年11月13日，第二届中国-中东欧国家文化合作论坛在索非亚国家文化宫开幕了。各国文化部长陆续入场，会场上一片欢乐气氛。我满面笑容地与各方来宾打招呼，心里却非常着急。按事先商定，在论坛上要首先宣读两国总理发来的贺信。李克强总理的贺信已经翻译完毕，但此时保加利亚总理的贺信仍未发来。

　　如果保方总理贺信没到，李总理的贺信是否要按原定日程宣读，以及新闻报道是否要修改等，都是问题。我如坐针毡，不停地与保方联系，了解情况。各国代表团入场完毕，中保两国的部长也坐上了主席台，保加利亚文化部长宣布论坛开始。我的心彻底凉了，脑子里转的都是如何妥善处理好这一问题。

　　就在这时，手机收到了保方传来的信息，保加利亚政府总理的贺信到了，我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我立即通过手机向代表团汇报，并安排将贺信翻译出来送到主席台。当主席台上宣读两国总理贺信的时候，我悄悄走出会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高兴地跳了起来

　　为祝贺论坛成功举办，并向中东欧16个国家的政府文化代表团展现中国文化的魅力，促进中国与各方的文化交流，中方安排中国歌剧舞剧院访问保加利亚，为出席论坛的各国代表和保加利亚民众演出大型民族舞剧《孔子》。这部大型舞剧对舞台的要求很高，舞台台口宽度需要18米，对舞台进深、高度、吊杆等都有较高的要求。

　　在索非亚，最合适的演出场地是国家文化宫剧场，可是由于一些原因，论坛举办包括演出的日期很晚才确定，此时的文化宫剧场已被欧洲电影节预订。在保加利亚，剧场一般需要提前一两年签订租用合同，在一个多月时间内找到合适的演出场地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保文化部协助下，我们走遍了索非亚所有剧场，甚至到离索非亚100公里远的另一个城市去寻找合适的剧场，依然一无所获。

　　索非亚虽然有很多剧场，但大多是戏剧剧场，舞台较小，唯一可以考虑的只剩下保加利亚国家歌剧芭蕾舞剧院大剧场。这座历史悠久的剧场古香古色，非常漂亮，是索非亚最高档次的剧场，但其台口也只有12米，其他技术条件也不能完全满足需要，最大的难题是这座剧场也早已被别人租用了。

　　经过认真思考，我们决定从两个方面来努力，争取将不可能变为可能。我们将索非亚剧场情况汇报给国内，同时将保国家歌剧芭蕾舞剧院的技术条件提供给国内，建议国内在保证演出效果的前提下，对舞剧做些改编。国内大力配合，针对保国家歌剧芭蕾舞剧院的舞台情况将舞剧改编成“缩小版”。技术问题解决了，我们全力以赴解决剧场使用问题。

　　经了解，我们得知早在一年前就取得剧场使用权的是当地一家儿童剧团。我们试图与剧团负责人联系，结果这位负责人恰巧到日本出差了，无法直接联系上对方。保文化部和歌剧芭蕾舞剧院的朋友也一样着急，最终，他们设法通过关系联系上了儿童剧团负责人，并做了很多协调工作，最后儿童剧团同意在我们使用的日期将剧场转让给我们用一天。我高兴地跳了起来，立即赶到剧场，与剧院方签订了合同，并向帮助我们的保加利亚朋友表示感谢。

　　演出当天，《孔子》团队一大早来到剧场装台走台，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夜幕降临，剧院内人声鼎沸，来自中东欧16国的文化部长、副部长和各级文化官员以及来自保加利亚各界的人士500多人，观看演出。舞剧以满满的中国文化元素表现了孔子在乱世中推行仁政、期盼社会大同的人生经历和理想追求。精彩的演出赢得了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论坛取得了圆满成功，与会各国一致通过了《中国－中东欧国家2016－2017年文化合作索非亚宣言》，这为中国与中东欧国家的文化合作搭建出了新的框架。在论坛筹备和举行的日子里，中保同行密切合作，都付出了巨大努力，克服了很多困难，也解决了很多难题。论坛的成功举办成为了中保两国文化合作的又一重要成果。

　　（作者系北京外国语大学希腊研究中心主任，曾任中国驻希腊、尼泊尔大使馆文化处秘书，驻澳大利亚悉尼总领馆参赞衔文化领事，驻匈牙利、南非、保加利亚大使馆文化参赞）

来源：2021年6月2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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